水牛这一刀劈来,刀锋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刺眼的寒光,我们四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这把砍刀明显开过刃,刀口锋利得能映出人脸上的惊恐。
王兵的手已经摸向后腰,平时他早就抽出那根通体乌黑的甩棍迎战了,可此刻他的动作却迟疑了一瞬。
显然,即便是他,面对水牛这不要命的架势,心里也有些发怵。
我们四人中,只有大头没怂。他低吼一声,猛地冲上前,双手死死扣住水牛持刀的手腕。
水牛虽然体型臃肿,但力气却大得惊人,两人僵持不下,刀锋在空气中微微颤抖,距离大头的咽喉只有寸许距离。
奇怪的是,大头此刻竟像是忘了自己练过的功夫,一招一式都只是勉强躲避刀锋,完全不像平时那样凌厉出击。
我瞬间明白过来——他不是忘了,而是不敢贸然出手。面对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杀,再好的功夫也得掂量掂量。
“锵——”
王兵终于抽出了甩棍,一个箭步上前,金属棍身精准地架住砍刀的刃口,火星迸溅。
我见机不可失,猛地扑上去抱住水牛的腰,雷子则从侧面飞起一脚,狠狠踹在水牛的后背上。
“砰!”
水牛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可他的手指仍然死死攥着刀柄,指节都泛白了。
就在我们喘息的刹那,他竟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个瘾君子。到底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这份应变能力确实让人心惊。
“人呢?都他妈死了?!”水牛突然扯着嗓子吼道,声音里透着癫狂。
办公室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那些原本昏昏沉沉的混混终于被惊动,正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
虽然他们状态不佳,但七八个人围上来,光靠我们四个学生肯定招架不住。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低声问王兵:“兵哥,怎么办?”
王兵的目光死死锁定水牛,快速说道:“水牛交给我,你们对付其他人,有机会就跑!”
“兵哥,水牛还是让我来!”大头急道,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王兵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异常冷静:“你看,水牛连对付我们四个学生都要动刀,说明什么?”
他盯着水牛微微发抖的手腕,“那些药丸早就掏空了他的身子,他现在连自己都不信了。”
“我一定能拿下他的!”说着,王兵将甩棍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棍花,眼神锐利如刀:“而且,这件事,必须我去做!”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王兵的话像块烙铁,沉甸甸地烫在心头。
我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逼回去,迈步走向门外那七八个摇摇晃晃的混混。
身后传来大头粗重的呼吸声,雷子的脚步声很轻,但我知道他们都跟了上来。
我不敢回头,生怕一转身就看到王兵倒在水牛的刀下, 我接受不了。
工作室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得那些混混青白的脸像鬼一样。
“啊——!”我听见自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冲向最近的那个混混。
拳头砸在他鼻梁上的瞬间,我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黄毛踉跄着后退,鼻血喷溅在脏兮兮的t恤上,可他竟然还在笑,眼神涣散得像个疯子。
雷子和大头也不含糊,他俩知道我的实力偏弱,帮我分担走了大部分混混。
余光里,雷子一个扫堂腿放倒两个,动作干净利落。大头更是凶悍,直接抄起消防栓砸在一个混混背上,那声闷响听得我牙酸。
被我按在墙上的混混眼神飘忽,嘴角还挂着口水。我抡圆了胳膊一拳接一拳砸下去,指关节很快破了皮,血混着他的鼻血糊了一墙。
他软绵绵地往下滑,可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这比惨叫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正背面就是工作室的门口,但我们都像忘了这回事。
王兵说“能跑就跑”,可我们三个没有一人走向门口,尽管这是我现在一个转身就能做到的事情。
办公室里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金属碰撞的声音里夹杂着水牛野兽般的吼叫。
我突然分神,差点被一个混混抡到的啤酒瓶开瓢,幸亏大头一肘子把人撞开。
“专心点!”雷子踹飞一个扑来的混混,转头冲我吼。
他右眉骨裂了道口子,血糊了半张脸。我抹了把汗,突然听见办公室里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像是整张办公桌被掀翻了。
办公室内,金属碰撞的锐响不断炸开。
王兵的甩棍与水牛的砍刀每一次交锋都迸出刺眼的火星,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格外醒目。
水牛像头疯牛般挥舞着砍刀,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呜呜”的啸叫,逼得王兵不断后退,鞋底在地板上磨出刺耳的摩擦声。
“啪!”
甩棍精准地抽在水牛手腕上,正常人早就疼得松手了,可水牛只是肌肉抽搐了一下,砍刀反而劈得更凶。
王兵心里一沉——这混蛋嗑药嗑得连痛觉都没有了!
一道银光闪过,王兵急速后仰,冰冷的刀锋还是擦着他胸口掠过。
衬衫“嗤啦”裂开,鲜血立刻在白色布料上晕开。王兵倒吸一口凉气,温热的液体顺着腹部流进裤腰。
“王兵!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混了!”水牛喘着粗气,眼球布满血丝,“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药还我,老子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呸!”王兵吐掉嘴里的血沫,任由鲜血浸透前襟,“是你不想混了!”
王兵突然暴起,踩着沙发腾空跃起。
水牛仓促挥刀,却见王兵在半空诡异扭身,甩棍反握,金属棍身“铛”地架住持刀手腕,另一只手铁钳般扣住水牛后颈,借着下坠之势狠狠将那颗肥硕的脑袋撞向墙壁。
“咚!”
令人牙酸的闷响过后,墙皮簌簌掉落。水牛踉跄后退,额头裂开一道口子,鲜血糊住了左眼。
王兵趁机一个翻滚拉开距离,冲出门口时回身猛踹,门“咣当”一声合上,将水牛关在了办公室里。
工作室内,我们三人正被七八个混混围殴。大头右臂挨了一记钢管,却仍死死护着雷子后背。
雷子眼角开裂,正把一个混混的头往消防栓上撞。
而我被按在墙上,有个混混正抡起啤酒瓶。
“跑!”
王兵的吼声炸响的瞬间,甩棍呼啸着砸翻两人。
我们趁机撞开工作室的门,四道身影跌跌撞撞冲下楼梯。
虾子猛在楼下惊愕抬头,还没等他张嘴,我们已带着满身血迹旋风般掠过。
夜风灌进撕裂的衬衫,王兵胸前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比伤口更灼热的,是胸腔里翻涌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