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觉得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个男人能站在她面前,完完全全只属于她自己,周围再无其他人。
这已是上天对她最大的奖励了。
夏时唇角浮起一抹笑意,上前一步握住男人手臂,“司野,我是你老婆呀,我叫林奕欢,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表情有些惆怅,有些难过,也有些失望,但内心却是欣喜的。
顾司野久久望着她,眼里只有陌生与疏离。
夏时不免有些心虚。
她害怕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根深蒂固,脑袋受了重创之后,可能记不起林奕欢的样子,但记得她这名字。
顾司野轻轻拿开她的手,眉头紧锁着,没有说话,转身往外迈开步伐。
夏时心里轻轻一咯噔,看着他一只手撑墙,另一只手虚握在身侧,步伐不快。
他仿佛在熟悉自己的身体,也像在试探这世界的真实与否。
穿过那道斜斜的木门,世界忽然变了,有光涌进来,穿透半遮的竹帘,斑驳地洒落在他脚边的青石板上。
顾司野抬起眼,看到远处村子里的灰瓦白墙,也听到了潺潺流水。
自己所在的屋檐下吊着干花串,风一吹,正轻轻摇晃。
有花香飘过来,他看到下面有个院子,整片开得热烈的三角梅,层层叠叠、铺天盖地。
还种着些玫瑰,藤蔓沿着廊柱蜿蜒而上,恣意怒放。
“我们为什么会在村子里?”他不解地询问。
再往远看,是一整片翠绿的田野,袅袅炊烟在村口升起,一条鹅卵石小路弯弯曲曲地延伸出去,直到视野尽头。
顾司野站在阳光下,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是个什么地方?”
夏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来到他身旁,有些叹息地道,“玫瑰村,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适合你养伤,以及……躲避仇人的追杀。”
他抬起手,摸了摸窗框,粗糙的木质纹理硌在指腹,很真实。
“仇人的追杀?”男人转眸,眉心轻拧。
“是。”夏时又叹了口气,再次握住他手臂,“先进去吧,外头起风了,我怕你感冒,药也凉了,先喝药,身体要紧。”
风吹来,带着草木香、泥土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安稳。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现实世界。
顾司野的眉心拧得更深,在夏时的轻轻拉动下,他脑袋有点儿发晕,只好随她往里迈开步伐。
他伸手抚过那一丛白色蔷薇的花瓣,指尖一热——有阳光,有露水。
真实的,并不是梦。
可这一切,为什么那么陌生?他好像并没有真正存活在这个世界里。
“奕欢……”
他仿佛听见心底有什么声音隐约作响,却抓不住。
他皱着眉,转眸望向身边的女人,为什么这么陌生?甚至想排斥呢?
奕欢是谁?
这个名字,就好像刻在骨子里一样熟悉。
“……我们过来多久了?” 下楼时,他低声询问,嗓音干哑。
“有几个月了,你一直昏迷着,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醒来了呢。” 她内心是复杂的情绪。
顾司野没有看她,只是透过窗户,看向那一整片开的热烈的三角梅,声音低哑:“这地方叫……‘予归’?”他刚才看见那块牌子了。
她一愣,随后笑了笑,轻声应道:“是啊。”扶紧了他的手,“小心。”
“为什么叫这个?”
女孩笑意浅浅:“因为这里是给你留的归处,予你归来,也予我等待。”
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幸福地陪伴在他身旁。
顾司野面色平静,却终究没有再多问。
他的眼底,仍是迷惘。
回到地下室,坐回床上,她亲自喂他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