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笑盈盈地看着钟莹,点了点头,似乎在说:“就是我,大唐太子,谢瑾。”
钟莹刚从愕然中缓过来,突然近些天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统统爆发了出来,一头扎进谢瑾怀里瞬间泣不成声,是真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瑾依旧只是轻轻拍着钟莹的背,钟莹哭了好一会儿,又像走的那天一样,狠狠一口咬在谢瑾胳膊上,委屈的话有很多,但是此时说什么好像都不足以宣泄她心中的委屈,毕竟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谢瑾吃痛,却也明白了什么,并没有挣扎,另一只手继续轻轻拍着钟莹的背。
大唐皇帝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明了了几分,看向钟归远,道:“你们没告诉她,江湖人谢瑾和大唐太子是同一个人?”
钟归远则是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大唐太子失踪十年,谁认得。”
皇帝被噎了一句,又看向杨世平。
杨世平则是略有些尴尬,道:“公主一路走来,一直一言不发,况且老臣也不明所以,想说也没机会啊。”
皇帝轻叹一声,随即带着众人离开,毕竟一群老掉牙的老古董看着年轻人如此,终归有些尴尬。
钟莹咬了一会儿,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了看谢瑾,依旧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真的是阿瑾?”
谢瑾笑着露出了手腕处的阴阳鱼佩,道:“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是这还不足以证明是我吗?假的包换,换到你满意为止。”
钟莹这才破涕为笑,因为谢瑾还是那个谢瑾,总是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逗她开心,缓和气氛。
钟莹突然又想起什么,推开谢瑾地袖子,看着胳膊上被自己咬出的带着丝丝血痕的伤口,瘪着嘴,有些心疼。
谢瑾道:“很疼啊,你这般模样,我还真不敢想大婚之后我的日子有多难过。”
钟莹闻言,脸上微微发烫,收起心疼的神色,又露出那种只有她能做出来的傲娇神色,道:“哼,你的大婚,跟我有什么关系?”随后指着咬痕,道:“我这就是警告你,以后不许再让我这么伤心难过了,不然我就咬死你!”
谢瑾似笑非笑地说:“本太子与东越太平公主的婚约,可是两位陛下钦定的,嘶,你这般说,该不会你不是太平公主?”
钟莹自知现在说不过谢瑾,随即傲娇地一扭头,道:“快走,去太医院给你看看,要是留个疤,可太难看了。”
谢瑾只是微微笑着,任凭钟莹把他拉去太医院,谢瑾不由得笑道:“你还真是不怕生啊。”
钟莹对此则是没有什么反应,太医给谢瑾上药的时候,她一直在看着眼前的人,时不时抬手在自己面前晃一晃,生怕这是场梦,猛地醒来,所有的一切全都烟消云散。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爱而不得,最幸福的事,恐怕就是在山穷水尽时,猛地走过一处山坳,却发现心里最想见的那个人正站在那里等你,然后笑着向你伸出手,说一句:“怎么才来?”
之后也不等你回话,便拉着你继续往前走。
上好了药,谢瑾见钟莹还在发呆,便抬手敲了敲钟莹的脑门,道:“失神了?走吧,正好本太子尽一尽地主之谊,带你领略一下皇宫的风采。”
钟莹边走边摇了摇头,道:“不去,我饿了。”
从前在东越时,尚还是茶饭不思,如今一见谢瑾,疲惫和饥饿感便统统袭来,很是难受。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哀莫大于心死”,心都死了,那么剩下的一切也就没什么太大意义了,但是如今心又重新活了,那么吃这一在钟莹心中排的上前三的大事,就要提上来了。
谢瑾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了什么,又回到太医院让太医抓几副补中益气的方子送到钟莹的住处,这才带着钟莹,准备去皇宫之外大吃一顿。
这天晚上,二人聊了很多,有时聊起江湖大事,钟莹会为了慕容夫人秦月和燕潇的事痛哭流涕,而有时聊起一些孩子气的话题,二人也会像两个孩子一样非要争个高下,争着争着便笑出了声,自然而然地跳入到下一个话题。
京兆向来有不夜城之称,可今天二人生生在吃完饭之后逛到了街上的店铺统统打烊,这才意犹未尽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走着走着,一阵风吹过,雪花便落了下来,其中有一朵不偏不倚,刚好落在钟莹鼻尖,化开之后痒痒的,让钟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谢瑾看着钟莹的可爱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二人就这么看着对方,久久无言。
钟莹眼珠一转,似乎又有了什么坏点子。
只见她凑近谢瑾,抬手放在谢瑾的下巴上,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道:“哎呦,哪来的太子爷,生的如此好看,来,给本小姐笑一个。”
谢瑾被钟莹的动作逗笑,但还是继续陪她演下去,敛起笑容,道:“京兆曾有人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本太子虽非美人,可没点好处,又怎么能行呢。”说着俯下身子,与钟莹对视。
钟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肩头的落雪,道:“你好歹贵为太子,怎么就这般不正经?”
谢瑾道:“你还是东越太平公主呢,这般模样跟谁学的?”
钟莹骄傲地仰起头,也不说话。
谢瑾则是笑着看她,看着,只觉得心中有些痒痒的,便轻轻将钟莹揽入怀中。
钟莹身子轻轻颤了一下,随后只是象征性地挣扎几分,便回抱着谢瑾,把脸埋在谢瑾怀里。
二人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气息,好似静止一般,在漫天大雪中一动不动,而飞扬的落雪,也为此刻添了一些诗情画意。
过了许久,钟莹才道:“阿瑾,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声音有些发闷。
谢瑾则是俯在钟莹耳边,轻声道:“这就是缘分,此后,不论什么,都别想再将我们分开。”
钟莹轻轻点头,又过了好一会儿,钟莹才恋恋不舍地退开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