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星尘脸色苍白,小手紧紧抓着陈林的衣袖。
她能看到,无数亡魂被大阵束缚,哀嚎着化作血雾,融入天空的裂缝。
黑袍首席,水无极站在大阵中央,脚下踩着堆积如山的尸体。
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嘴角挂着疯狂的笑意。
“陈林,你终于来了。”
水无极的声音仿佛是金属在相互摩擦一般,尖锐刺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他站在陈林面前,浑身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息,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本座水无极,乃是虚神界的第一位仙人!”
水无极得意洋洋地说道,似乎对自己的身份非常自豪。
然而,陈林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疯子一样。
“你疯了。”陈林淡淡地说道。
水无极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味道。
“疯?不!我只是比你们更早看清真相!”水无极张开双臂,周身的血雾翻涌起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三界本源归我,我便是真正的仙!”水无极的声音在血雾中回荡,带着一丝癫狂。
陈林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
“第一次听说上界时,我还以为你们是真的仙。”
陈林缓缓说道,“可惜,你们不过是井底之蛙,连仙的门槛都没摸到。”
水无极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林。
“你说什么?”水无极怒喝道。
“你以为吞噬三界就能成仙?”陈林轻笑一声,“你连仙是什么都不明白。”
水无极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他死死地盯着陈林,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装神弄鬼!你在中州和飞升期打得难分难解,现在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水无极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林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徒弟们:“你们不是纯粹的剑修,但没关系......”
他缓缓抬手:“今天,师父教你们......”
“什么是仙!”
轰!!!
陈林身上的气势,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释放。
极北之地的冻土瞬间崩裂,天空的乌云被无形之力撕碎,露出背后璀璨的星河。
远处的山脉无声坍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颤抖。
太极、两仪、红菱、星尘。
四人甚至无法站立,膝盖不受控制地跪伏在地。
这不是威压的逼迫,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他们抬头看着陈林,眼中只剩下震撼与崇拜。
此刻的陈林,已不再是他们熟悉的师父。
他站在那里,周身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却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的眼神淡漠如天道,呼吸间似有星辰生灭。
仅仅是看着他,就让人生出一种渺小如蝼蚁的错觉。
水无极的脸色终于变了。
“不......不可能!”
他嘶吼着,疯狂抽取大阵中的三界本源,力量节节攀升,“我才是仙!我才是.....”
陈林的手中,多了一把剑。
那是一把朴素到极致的长剑,没有华丽的纹路,没有耀眼的光芒,就像最普通的凡铁所铸。
可当它出现在陈林手中时,所有人的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水无极终于慌了。
他双手结印,血雾凝成无数狰狞鬼面,嘶吼着扑向陈林:“去死吧!”
陈林只是轻轻拔剑。
铮 !
剑鸣声响起的刹那,天地寂静。
风停了,云散了,连时间都仿佛凝固。
水无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了......
那一剑,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没有任何磅礴的气势,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挥。
可这一剑,斩的不是肉身,不是元神,而是\"存在\"本身。
水无极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他的身影却开始消散。
不是被杀死,不是被毁灭,而是被从\"存在\"的概念上彻底抹去。
就像一幅画被橡皮擦掉,没有痕迹,没有回忆,甚至没有人会记得他曾存在过。
三界之内,再无水无极。
陈林收剑,目光转向仍在运转的大阵。
血色的纹路还在抽取玄霄界本源,天空的裂缝越来越宽,虚神界的倒影越来越清晰。
“师父......”
星尘轻声唤道。
陈林没有回头,只是再次举剑。
这一剑,斩向的不是敌人,而大阵与两界之间的联系。
剑光划过,天空的裂缝如镜面般破碎,虚神界的投影寸寸崩解。
大阵的血色纹路瞬间黯淡,亡魂的哀嚎戛然而止。
极北之地,终于恢复了寂静。
陈林转身,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徒弟们,眼中的淡漠渐渐褪去,重新变回那个温和的师父。
“起来吧。”
他笑了笑,“该回家了。”
三界融合后的头五百年,整个新界乱成了一锅粥。
玄霄界和魔界好歹有陈林提前布局,修士们虽然震惊,但至少没闹出大乱子。
可虚神界就惨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天变了,地变了,连灵气都变得陌生了。
虚神界的修士们一开始还试图反抗,可当陈林向天斩出一剑后,终于老实了。
更麻烦的是凡俗世界。
魔界的凡人习惯了弱肉强食,玄霄界的凡人习惯了仙凡有别,虚神界的凡人却一直生活在修士的绝对统治下。
当三界凡人混居在一起后.....
“凭什么要我们交税?在虚神界,修士大人们从来不管这些!”
“放屁!在玄霄界,修士敢欺压凡人,陈圣君第一个砍了他们!”
“魔界人滚远点!你们身上那股血腥味熏死人了!”
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冲突发生,但最终还是渐渐平息。
因为烦透了的陈林威胁他们,
“再闹,全丢去喂太极。”
效果立竿见影。
五百年过去,新界终于步入正轨。
万象山如今已是当之无愧的修仙圣地。
山下的城池虽不再扩张,但繁华更胜往昔。
最神奇的是,这里的凡人居然敢跟修士瞪眼睛。
“这位仙长,您买的灵果还没付钱呢!”
卖水果的老汉拽着个元婴修士的袖子。
“我、我可是青云门长老!”
“陈圣君说了,买东西就得给钱!”
老汉一嗓子喊出来,整条街的凡人都围了过来。
那元婴修士灰溜溜地付了灵石,逃也似的跑了。
山顶的竹楼还是老样子,只是旁边多了几座新楼。
太极的屋子最大,因为她总喜欢变回原形睡觉。
两仪和红菱的竹楼挨得最近,星尘的则离陈林最近,方便随时请教阵法。
“师父!看我新收的徒弟!”
太极拎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冲进院子,“食铁兽血脉!”
陈林用【洞察之眼】一扫,嘴角抽搐:“这明明是吃出来的虚胖......”
这一日,万象山张灯结彩。
红菱一身大红嫁衣,金线绣着的凤凰展翅欲飞。
她没有盖盖头,明艳的脸上满是笑意,一把拽过局促不安的两仪:“愣着干嘛?拜堂啊!”
“一拜天地......”
太极扯着嗓子喊礼,结果被自己的酒嗝打断,惹得满堂哄笑。
星尘带着几个徒孙忙前忙后,小徒弟们端着灵果佳肴穿梭在席间,有个小家伙还偷喝了半杯酒,脸蛋红扑扑地抱着陈林的腿喊师祖。
敬酒环节更是热闹。
“师父,弟子敬您!”
红菱豪迈地干了三杯,两仪在一旁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逗得陈林直乐。
“师、师父......”
两仪耳根通红,声音比蚊子还小。
陈林拍拍他的肩:“挺好,以后有人管着你了。”
太极起哄:“就是!红菱,他要是敢偷懒练剑,你就用魔刀抽他!”
红菱挑眉:“用你说?”
众人笑作一团。
夜深了,宾客散去。
陈林独自坐在文明之树下,看着远处嬉闹的徒弟们。
太极正教小徒弟们用青铜柱砸核桃,两仪和红菱在收拾残局,星尘则抱着最小的徒孙哼歌。
树影婆娑,月光如水。
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粗糙玉佩。
觉得这样的生活确实不错,我能再呆一千年。
然后他真的呆了一千年......
万象山的夜空格外澄净,星河如瀑。
太极抱着酒坛靠在文明之树下,望着山顶竹楼的灯火发呆。
她新收的小徒孙蹲在旁边,正用青铜柱的碎屑给熊猫玩偶镶铠甲。
“师祖,您真要飞升啊?”
小徒弟闷闷地问。
“你师祖祖逼的。”
太极灌了口酒,“他说再赖着不走,就把我种的灵竹全喂给星尘养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