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县秦家老宅,朱红色的绸缎高悬于房梁,地面上的红毯一路绵延至大门口,满院都洋溢着洋洋喜气。
西厢之中,褚芷若身着嫁衣,正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妆容。明明今天之后她就可以和自己的小逸长相厮守,此生不离,可现在自己的心为什么这么的痛呢?
“父亲,我这么做明明是为了小逸好,可是我为什么却觉得将他越推越远了?”
坐在后方止不住叹气的褚扈没好气地反问道: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还记得当初你是为什么要把小逸给接回府上吗?”
“那是因为秦家父母因为养子而苛待于他,所以我才……我才……”
褚扈缓缓起身向门口走去,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听这个迷失了本心的女儿去解释些什么。
“作为你的父亲,我再给你一个忠告,不要随意干涉他人的因果,除非你想与对方一起承受他本应遭到的劫难。”
“可我只是想……”
“你想,那养子也想,但是秦逸他并不想!”
在老宅的一个谷仓内,还在昏迷着的的苏平、秦逸和宗钰被人粗暴地拖到室外,随后一瓢凉水便浇头而下。
最早醒来的秦逸一睁眼便看见的是怒容满面的父母和那死绿茶养弟,他顿时觉得晦气极了,满脸的不悦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我不管你俩又想做什么妖,识相的话就先把另外两个人给放了,不然他们身后的大人物若是找过来,可没有人能护住你们的项上人头。”
秦父一听这话,气的飞起一脚便踢在秦逸的头上,全然不管地上躺着的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你这畜生,要不是你弟弟心软向我们求情要在这大喜的日子带你去沾沾喜气,你以为我会来此看你吗?”
“我他妈要是畜生,那你和你旁边那个就是老畜生!你俩后头那个就是小畜生!”
秦逸的反应令郭理极为称心,他带秦父秦母至此,所期待的正是这个效果。
“父亲,母亲,终究还是我抢了兄长的妻子才会致使你们亲人反目的,不如今日就让兄长代替我去娶芷若姐姐吧,弟弟我不能和他抢。”
郭理说完还造作地揉了揉眼角,做出一副受了极大委屈后却仍然大义凛然的样子来。
秦母连忙牵起郭理的手,摇头道:
“这怎么行,这逆子既然已将芷若让给你了,那她便是你的妻子,这是不能变得事实了!”
趁着秦父秦母和他们的养子演绎那父子、母子情深的时候,一个随同他们来到谷仓外的家丁悄然弯腰,凑近苏平耳边悄声低语道:
“明公将至,稍安勿躁。”
苏平闻言激动地扭动身子,调整了下体位,紧接着猛地伸腿,朝秦逸的小腿踢去。
“你们秦家把我们绑来此处,不就是要让我们去观礼吗,现在还不快带我们过去!”
……
正厅内,平县的各级官员和当地大族闻悉秦家与褚家大婚的喜讯后,纷纷云集在此为新人恭贺,场面一时颇为热闹。
而苏平等人就这么被绑在正厅中央的柱子上,任凭来往的宾客如同观赏猴戏般对他们指指点点。
宗钰这辈子都没有觉得这么丢脸过,他不解地用手肘戳了戳苏平问道:
“所以苏将军您让秦家把咱们仨绑在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用意呀?”
“老实待着,过会你就明白了!”
“小逸——”
褚芷若急匆匆地闯入厅内,略带愠怒地朝着秦逸质问道:
“我都同你讲了,这次与小理的亲迎之礼不过是个形式罢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报答他父亲昔日对你的救命之恩,这已经是最后一件事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懂点事呢?
为什么今日你要来此闹事?为什么你就不能向小理学学,向他一样听话懂事呢?”
“啊呸!”若非秦逸被绑住动弹不得,现在怕是就已经直接动手了。
“你之前不是说太学就是还他郭家恩情的最后一件事了吗?怎么后面又变成亲迎是最后的一件事了?今日礼成之后,你是不是还要说跟他洞房给他生个孩子才是最后一件事啊?你不过一个太守之女,不会就想嫁他郭理为妻,然后再让我给你去当面首吧!
你褚芷若也算是饱读诗书,六国论都没有看过吗?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秦逸这番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的反驳一经出口,顿时便将褚芷若噎的哑口无言。
秦父秦母这是还想上前捂住他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乌黑的铁球如同夜色中的流星,自府外疾射而入,洞穿房梁,直落至众人眼前。
厅内众人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府中的一家丁已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扑至秦父的膝下。
“不好了……不好了……府外……”
家仆的话语尚未落地,一声锐响,厅外一支弩箭破空而入,径直贯穿其颅,将其牢牢钉于地面。
“大胆,何人敢在秦府内作乱?!”
“我的身份有很多,不知道秦中尉有没有兴趣听我慢慢给你讲完?”
随着府外来人的话音落下,数十名全甲士卒将厅内的人围在中间。
秦父的视线落在被士卒簇拥着进入正厅的那名年轻人身上,不禁问道:
“不知阁下是谁,今日我儿大婚,并没有邀请您,您又为何要不请自来?
你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秦家在朝堂之上还算是有些人脉的,识相的话,便速速离去,这大齐可不是你能只手遮天的!”
“我是谁?呵,既然中尉如此好奇,那我便告知与你好了。
我是颍川陈氏的家主,九卿之一的光禄勋,尚书台的尚书令,中书省的中书监,侍中寺的侍中,外城禁军的中护军,大齐的安乡侯,哦差点忘了,我还行征西将军事,都督西讨诸军事,洛阳已西,皆由我统!
现在认识一下,我叫陈蒨,你上面还有人,我上面可没人了。”
陈蒨紧接着周身气场全开,将手中的斧钺高高举起,毫不掩饰其言语中的杀气道:
“我率军入关讨贼之际将至,你们却将朝廷的将领绑至此处加以私刑,我有理由怀疑在场的每一位都通了晋贼了,现在给我全部跪下,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