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陈意晚转头奔向还在燃烧的花轿!
糯糯听到陈意晚的声音,先是一顿,紧接着哭声便更大了。“娘亲,救我!”
“糯糯不怕,娘亲来了。”
如期却比陈意晚到的更早一步,凌空便是一掌,直接将那顶还在燃烧的花轿劈成齑粉。
灰头土脸的羽灵抱着糯糯,惊魂未定地看着疾奔而来的陈意晚,已经吓得连哭都忘了。
陈意晚一把推开羽灵,紧紧抱住糯糯,忙安抚道:“糯糯乖,糯糯不怕,娘亲在呢。”
边哄孩子边转头对如期怒目而视,如期忙解释道:“你放心,我掌心有数……”
陈意晚脸色越来越黑,如期立刻心虚地闭上了嘴。
羽家大门此刻忽得被人从外踹开,夏夜和云锐等人闯了进来,丁当气喘吁吁地紧随其后。
如期顾不得再多解释,忙对夏夜等人吩咐,“救下羽宁,我还有用!”
说完便挥剑杀向铁牛。
铁牛指尖铜铃发出裂帛之声,十七具蛊尸突然调转方向,朝陈意晚而去。
陈意晚抱着糯糯急退三步,却发现蛊尸身上的蛊虫竟在月光下凝结成了一条血色锁链,如毒蛇般昂起头,信子吐向了自己。
如期眼都红了,劈掌打向铁牛手中的铜铃,铁牛挥手去挡,虎口登时被震裂,铜铃裂成了碎片。
十七具蛊尸瞬间僵立不动了,红色锁链化为一滩血迹,摔到了地上。
陈意晚抱着糯糯瘫坐在血污中,看着从蛊尸眼眶钻出的蛊虫簌簌落地,化作一片片黑灰,随风散尽了。
天地间,万籁俱寂,月亮升起。
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
今日春分。
卯时初刻。
浅羽最南边的山涧溪水潺潺,空气中浮起蟹壳青的薄雾,羽青踏着沾露的七星步,刀锋搅碎荡在山间的流岚。
羽家祖宅浅羽宫外的竹叶还乘着昨夜子时落的细雨,将开未开的花苞坠得沉沉,像极了昨日他刀穗末梢未拭净的血珠子。
羽青的刀舞得越发沉了,呼吸也更重了,最后一招结束,厚实的刀“咣”得一声砸到青石板上,惊走两只正在浅羽宫的琉璃瓦上打架的乌梅山雀。
谁能想到,昨天还是一个普通铁匠的他,只过了一夜,竟摇身一变成为了羽家的护卫长。
他更没想到,与自己一见如故的铁牛大哥,竟然是云家家主云霄的贴身护卫云凭,带着任务潜伏浅羽,昨日任务失败,如今还被关在地牢中。
羽青边往羽家祖宅走,边纠结要不要去地牢探望一下铁牛大哥,待一脚踏进后院,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正厅后的客房门口,齐刷刷地跪着四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是如家家主,如期。
羽青犹豫了一下,将迈出去的脚又撤了回来,转头蹑手蹑脚地往前院去了。
夏夜揉了揉跪了一夜,有些肿胀的膝盖,忍不住抱怨,“我好心来帮忙,怎么还得陪着你挨罚啊。”
球哥更委屈,“我千里迢迢护送小主人来浅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也要挨罚?”
话音刚落,一盏青花瓷的茶杯从屋内飞出,气势凌厉,冲着球哥的面门便来,球哥吓了一跳,险险躲开。
茶杯砸落地上,碎片飞溅,直朝跪在最后面的云锐而去,只是他不躲不避,依旧跪在原地。
瓷片划破他的脸颊,殷红的鲜血立刻流了下来。
夏夜和球哥惊得立刻不敢再多话,规规矩矩地跪直了身子。
太阳渐渐开始升起,后院冷冽的雾气慢慢散尽。
就在夏夜几乎要跪崩溃的时候,屋内有了动静。
陈意晚推门而出,反手将卧室的门轻轻带上,脸上依旧凝着冰霜。
见到屋外跪着的四人,显然是吃了一惊,只是还在气头上,也不想多言,“一会儿羽嘉要来谈事,让她见到,你如家家主的颜面何在?”
“颜面不颜面的,哪里有你的舒心重要。”
如期抬头回答,陈意晚看到了一张疲惫不堪的脸。
羽青绕过回廊来到后院时,正撞见陈意晚低头问话,忙转身要躲走。
铁甲带起的微风,将檐角的铜铃吹动,悦耳的灵动之声,将空气中的尴尬氛围驱散不少。
陈意晚转头去看,正瞥见束手无策的羽青,及刚从月洞门转出的羽嘉。
这位新任家主褪去华服,鸦青劲装上用阴线绣着流云纹,倒比那日染血的嫁衣更显威仪。
她没带侍从,只是提前吩咐羽青来看看,如期是否方便,见他在回廊没头苍蝇般乱转,好奇问道:“怎么了?”
边问边向后院看去,只见如期带着三名侍卫,正低头跟夫人聊着什么,倒是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是觉得这一幕,有种莫名的家庭温暖之感。
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事实是,当陈意晚第一眼看到羽嘉时,便直接把如期拎了起来,小声道:“都赶紧起来!”
如期道:“你不生气了?”
“你先谈正事,其他的回头再聊。”
说完对云锐道:“寸步不离地守着,再私自离开,你就回染花巷吧。”
随后剜了一眼球哥,示意他跟自己走,便离开了。
夏夜看了看如期,又看了看陈意晚,喊了一句:“哎,我呢?我干嘛啊?”
如期看着一步步走近的羽嘉,“你陪我!”
……
浅羽的家主变动并未引起多大的波动。
自从云家遭天雷灭族,染花巷饿殍遍地,整个颍川大陆人人自危,能安居乐业地活着,已是万幸,谁也没心情去计较,掌家的主人是谁。
三日后,浅羽城门大开。
二十架粮车披红挂彩驶向望乡台。
陈意晚带着糯糯和小风及云婆坐在队伍中间的马车内,云锐和如昼负责赶车护卫。
夏夜和云凌在队尾,如期和球哥在队首,将他们保护的密不透风。
陈意晚对如期私自行动,令糯糯身陷危险中的举动气愤不已,至今还没消气,如期照顾起她来就更加地细心殷勤。
从外观看,那只是一辆最普通不过的马车。
普通到乍一看,与运粮的马车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