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比较常见的是饴糖和沙糖。
前者来源于麦芽,稻芽也可制糖,但利用效率不如麦芽,一般六文钱一两。
后者来源于甘蔗,用草木灰或石灰中和、沉淀甘蔗汁中的杂质得到结晶糖,易储存、方便运输,一般得十文钱一两,属于高档货。
倘若桑榆买回沙糖自己提纯成糖霜,再将糖霜转手卖至其他繁华大城,定然能从中大赚一笔,可她没钱啊。
白手起家时,最难的往往就是启动资金,只要能获得第一桶金,后面就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桑榆现在想的正是利用金樱子制糖,再卖去岭南城中。
山上的金樱子还有许多,她们需要提供的也就是柴火和一些稻苗,几乎算得上无本买卖。
至于其中消耗的人力,人力在现在是最不值钱的。
听完她的计划后,桑家众人皆是满脸震惊,桑永景更是直接追问:“榆儿,你说的这事真能办到吗?”
他是知道沙糖的,偶尔胃口不好的时候,便吩咐小厨房煨上一锅白粥。
出锅后再撒上些枣黑色的沙糖,甜滋滋的很是开胃,一顿能吃两大碗。
他也知道沙糖是由甘蔗榨汁制成,却没想到桑榆昨日带回来的果子也能制糖。
“当然,我说过,咱们会有钱建房的。”桑榆说的底气十足,
她脑子里能挣钱的法子不少,但要么需要时间要么需要庇护。
很多东西不是说随随便便拿出来卖就能挣大钱的。
制糖、酿酒、香皂等等,哪个不是拿出来就能侵占市场的好东西,可她们守得住吗?
她们现在不过是些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很多好东西,拿出来容易,守住可就难了。
就像这次制糖,她也只打算做成结晶糖而不是更进一步的糖霜,更不是现代常见的白砂糖。
凡事不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符合时代发展才能安稳地挣到钱。
晚上的聊天持续了很久很久,最后众人实在困得不行,才带着对明日的美好期盼沉沉睡去。
清早桑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稻种。
现在岭南当地的温度还算高,不过一夜工夫,浸泡着的稻种全都出了芽。
乳白色的细芽从稻种顶部钻出,有些长得都和稻种差不多长。
桑兴皓伸着脑袋凑过来看:“阿姐,这些白白的是什么?”
他这个年纪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恨不得搞懂万事万物的原理。
“是水稻的苗芽,要是播种的季节,现在就可以埋进土里。”桑榆十分耐心地给他解释,又换了遍水,继续用蒲叶盖着保湿。
“榆儿,这还不能用吗?”桑永景也在一旁默默观看,见她又将稻种盖上忍不住发问。
桑榆摇摇头:“最少还得等上一天。”
她要的是稻苗,现在刚发芽的稻种显然还达不到她的要求。
“啊?那咱们今日做什么?”
桑永景很心急,昨日被桑家拒之门外着实寒了他的一颗心,此时格外想做出些事来证明自己的本事。
桑榆手指捏着下巴轻轻摩挲两下,忽然想到个好主意:“咱们今天进山去挖山药吧。”
她差点忘了山中还有个深埋地下的山药还没挖出来呢。
“山药?是何物?”他没听过这名字。
哪怕是物资最为丰富的京城,也有许多地方特有的食材未曾听过尝过。
“嗯……一种食材,味道还不错。”桑榆也有些吃厌了蒲菜,就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有吃腻的一天,正好换换口味。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桑永景还是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既然是食材,那就先搞回来再说。
桑榆摇摇头:“得先去峡谷中借些工具。”
深埋地下的山药,若是没有铁锹光靠几人徒手挖,怕是得挖到猴年马月。
桑榆的动作很快,小虎其人在峡谷之中名头不小,她随意找了个人询问,便得到他家的位置。
花两文钱租借来两把铁锹一把柴刀,桑榆没耽搁直接回了棚子。
今日上山的人一共有三个,桑榆、桑永景和谢秋槿。
至于一直试图起身想跟着队伍一起去的桑兴嘉,则因腿伤未愈被迫留守。
谢秋槿是头一次正儿八经地进山,对着四周充满好奇,时不时瞧见些新奇植物还会询问桑榆是否能吃。
对于家人,桑榆一向很有耐心,一样样的给她介绍解释。
走到竹林的时候,谢秋槿都不觉得累。
桑榆从背篓中拿出那把柴刀,走到棵笔直的竹子前就是一刀砍下。
“啪——”
柴刀砍在竹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却并未像桑榆想象的一样直接将竹子砍断,大半截刀身陷入竹身之中。
“……”这刀未免也太钝了些,连棵竹子都砍不断,真能砍柴吗?
使劲将柴刀拔出,对着砍出的口子又是狠狠一刀劈下去,这次终于将竹子劈断。
伴随着哗啦啦的折枝声和竹叶相互摩擦的声音,被砍断的竹子缓缓倒下。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桑家夫妻有些摸不着头脑。
桑永景问:“榆儿,为何砍竹子?”不是说要去挖山药的吗?
桑榆边用柴刀将竹子上的细枝全都砍掉,边回道:“砍些竹子带过去做支撑,不然挖出来的坑会塌。”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满满的疑惑不解。
什么坑?什么塌?挖个山药还得做支撑?能挖多深啊。
一锹又一锹不断地挖着土,桑永景和谢秋槿挖地都有些怀疑人生。
这下面真的会有山药吗?感觉现在挖的坑都可以埋棺材了。
桑榆在一旁用切断的竹子加固坑的四角,撑着旁边的土不让它们塌落。
见二人脸上的表情不由失笑:“要不换我来挖一会儿?”
“不用,爹娘不累。”两个大人在,怎么能让孩子做苦力。
手心被磨得发疼,桑永景上次砍柴时磨出的水泡还没好透,新的水泡又出现不少。
谢秋槿也没好到哪去,她双手皮肉本就细嫩,哪做过这种活。
不过才用铁锹挖了几下,就磨出水泡,只是她强忍着没说。
两人都在咬牙硬撑,但谁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挖出的坑已经到了他们腰间,再挖深些怕是爬上去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