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将信将疑地动筷。
蒲菜一入口,眼睛都亮了几分,忙不迭地夹菜往嘴里送,连说话的工夫都没有。
桑兴皓筷子用得不太灵活,抢不过其他人,在一边都快急哭了。
嘴里塞得满满的说不出话,就只能张着两颗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希望有人能帮帮他。
看不过眼的桑榆拿过他的碗筷,就着锅边给他刨了满满一碗。
“别抢啊,管够,不够吃再做。”
蒲菜相当受欢迎,倒是那两个鸟蛋被嫌弃得拨来拨去,最后菜全都吃完,锅中居然还剩下不少鸟蛋。
鸟蛋这玩意说起来是个好东西,但在没盐没调料的时候,那股与生俱来的腥味是盖不住的。
常人尝上一口就不会再想要吃第二口。
吃完蒲菜每人再来上一碗蒲菜汤,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施老太太更是赞不绝口:“榆儿的手艺真是绝了,怕是比之宫中御厨也不差。”
没盐没油的,就算好吃又能好吃到哪去,这话自然是吹捧的意味更高。
桑榆当美食博主的时候,什么好话没听过。评论区的那些人,夸人的方法一个比一个厉害,早听腻了这些话。
但她还是对着施老太太道谢:“祖母谬赞。”
吃完饭一家人坐着消食,谈论起明日的打算。
“明日我和嘉儿一同去砍树,等发工钱买些好吃的回来。”桑永景对于砍柴挣钱抱有相当大的期待。
日子已经苦得不能再苦,只要能挣到钱,以后定然蒸蒸日上。
桑榆坐在一旁不置可否,只是插了句话:“我明日一起过去,看看有没有市集。”
桑永景眼前一亮:“对啊,那么多人,就算没有市集,以物易物应该也是有的。”
桑榆微微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人一多,各种需求也就随之增多,简单的市集便会应需而生。
她们现在手上没有钱,但还有没吃完的蒲菜。
拿过去要是能和人交换些油盐或柴刀一类的东西最好,换不来就再拿回来自己吃。
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桑榆起身走向那些被修整完的竹子。
没有刀委实不方便,桑永景和桑兴嘉修了许久,竹子生长出的侧枝还是有些没被清理干净。
她将这些竹子带回来自然不是为了铺床,没有被褥的情况下,用竹子制床,做完也不会有人愿意睡,杠得慌。
在采摘香蒲的时候,她就想过,用藤蔓做垫子不是长久之计,万一摔倒或是散开,很容易陷在沼泽地里。
那时候她就想到了竹子,竹子本身很轻,又有很大的浮力,不少地方都有用竹子做成竹筏渡河的习惯。
只是一片沼泽地,竹子自然不在话下。
她拿着尖锐的石头开始砸竹子,每一段长度都差不多,约有她小臂长。
等数量足够的时候她才停下,忍不住甩了甩被震麻的右手。
她从先前放到一旁的香蒲上取下一根根叶片,重新回到被砍成段的竹节旁。
若是晒干之后叶片会更有韧性,但先做好再放着慢慢晒效果也差不多。
先将竹节按次序排列好,再将三片香蒲叶叠在一起将两根竹节捆绑在一起。
捆好两根竹节后,用新的叠好的香蒲叶从两根竹节间穿过,绑上第三根竹节。
如此反复,直到将所有竹节全都捆好。
怕不够牢固,桑榆甚至还在中间多加了几道,用力掰了两下,确认绑得足够结实,她又如法炮制出一个。
两个竹排约莫有二十乘三十大小,靠近中心的前后位置还用蒲叶编出两个拉环。
这就是桑榆想出的好主意,竹排做鞋,轻便安全。
而且她特意将竹排做得比较大,若真是不小心摔下去,靠着竹排的浮力也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剩余的竹子她也没浪费,从竹节上方砸断,再捅穿上层的竹膜,简易的杯子就完成了。
山泉水虽好,但从山上流淌下来,带着不少泥沙,得经过沉淀之后再使用,不然就很容易喝出泥来。
桑永景和桑兴嘉学着她一人做了一副竹排鞋,踩在脚下来回走,恨不得现在就再去摘些香蒲回来。
桑榆好一顿劝才将两人劝住。
天色渐暗,此时进入山林,不说会不会有野兽袭击,光是不小心踏空从山上摔下,都足够致命。
晚上躺在棚中,身旁靠着表面已经干透的泥墙,抬眼便能看见繁星闪烁的漆黑夜空。
桑榆忽然想起,棚子顶上还漏着几个大窟窿呢。
她心中盘算着,主食已经找到,那紧接着就要买到盐。
别看流放路上的粗面饼发了霉,实际上正是里面的盐巴才让众人有力气走到岭南。
人可以几天不吃盐,但要是长久地吃不到盐,就会乏力、脱水,直到死亡。
盐绝不仅仅是一味可有可无的调味品,而是生存下去的必需品。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大量的流民被流放至此,不可能每个人都像她们一样选择种田,绝大多数人应该会去砍柴维生。
这么多的人,每天吃饭想必也是个问题。
或许后面她可以去那边摆摊卖些吃食挣钱,只要价廉物美能填饱肚子,应该会有一定的市场。
望着漂亮的繁星,脑子里思考着未来计划,不知不觉间,桑榆陷入梦乡。
又是被生物钟自然叫醒,桑榆已经彻底放弃抵抗,反正醒来后闭着眼再睡也睡不着,还不如直接起来。
三人吃过早饭后,便带着摘好洗净的蒲菜往砍柴的地方走。
当初在城外登记时,桑永景虽然选择了种地,但登记的差役也说过,随时可以去砍柴,工钱立结,干一天活给一天钱。
他们这次过去倒不怕被拒之门外。
砍柴的地方离最初他们登记的地方并不远,靠着官道,来的路上他们就远远看见过有人在山上砍柴。
三人一路往南先走上官道,官道往东便是岭南城,往西走上几里就能看见砍柴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