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还有不少需要恒温、低温环境的好点子,就比如酿酒、比如夏季冰饮所需的冰块。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建房时就挖一个地窖出来,远比房子建好后再开挖要来得方便得多,哪怕是运土都能容易些。
不过她这个要求一出,建房的预算成本又要高出一截。再加上买菜刀、买道谢礼物,家里的钱好像又不够用了。
桑榆从没觉得过钱这么不经花,早上的时候她还觉得家里的钱完全足够建起房屋,甚至她都能拿出一部分闲钱来买菜刀。
现在仔细一算,还有个大大的缺口。
挣钱的法子有,昨天桑永景他们上山砍竹子顺便摘回来的金樱子已经被祖母和大哥处理得差不多,晚上回去熬一熬就能制成糖块。
可她真的要再去卖糖吗?
桑榆决定将暂时不好拿主意的事先放到一边,撸起袖子就要帮忙一起挖土。
袖子刚挽到一半就被眼尖的谢秋槿看见,快步跑到她的身边。
跑得太急,谢秋槿有些气喘,她一把按在桑榆挽起的袖子上,低声问:“榆儿,你要做什么?”
“我……帮忙干活啊。”桑榆有些不明所以,她总不能站在一边袖手旁观自己爹娘干活吧,未免也太不当人子。
“干活就干活,你撸袖子作甚?”谢秋槿一边说一边忙将她挽起的袖子放下。
桑榆:……
你们是真封建呐!她才多大,十四岁。看起来跟个豆芽菜一样,露个胳膊能怎样。
心里暗暗吐槽,嘴上她却应着:“哦,我知道了。”
挖土、运土,重复的机械性劳动让人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还是远处传来的一声声锣鸣提醒她们时间已经不早。
意识回笼,桑永景瞬间就感受到胳膊和腰部传来的酸胀感。
他停下手中动作招呼起众人:“行了,时候不早今日就干到这里,大家先回家吧。”
建房子显然不能急于一时,他们一家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将铁锹交由小虎保管第二天还要继续用。
三人走之前专门去了趟磨盘,将桑榆带来的半袋子粮种简单脱壳后才起程回家。
路上的时候,桑榆提起今日在坊市内瞧中的那把刀:“那把刀真的很好,它……”
她正想说些刀的优点,好让桑永景和谢秋槿支持她买刀的想法,却听桑永景说:“那就买吧。”
“诶?”桑榆一怔,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桑永景一笑:“咱们家是挣了不少钱,但可以说九成九都是榆儿你出的主意干的活。你难得想买点什么东西,既然你想要,那就买吧。”
不仅仅是挣钱,一家人吃的饭也多是桑榆做的。难得她想买把菜刀,家里又买得起,那就买!
钱还可以再挣,想要的东西错过却就不一定还能买得到。
饭后,将糖熬好放到一边冷却,桑榆双手枕在脑后,盘算起家里的钱。
木头那边得四百多文近五百文,王木匠五百文,挖土的劳工差不多也得五百文。
家里现在还有一千四百多文,若是省着点花,好像足够建房的花销。
但桑兴嘉的腿得治,针灸一次也不能少。哪怕她不买刀,省下那一百五十文剩下的钱也不够用,还是得再挣钱。
也许是她太过杞人忧天,再去卖一次糖应该也不会有事?这次再换一个坊市?
想到这,她一狠心一咬牙,干了!富贵险中求,现下没有别的法子能一下挣到这么多钱,终究得靠卖糖挣钱。
次日一早,桑永景和谢秋槿照旧前往峡谷。
去的理由有二,一是他们自己多干些,就能少请人几天。二是自己在场,也能监督那些劳工不要偷懒。
对此桑榆没什么意见,她劝过但根本劝不动,这对夫妻像是陷入了某种极端。
在知道糖能挣钱后,觉得自家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什么都是小钱。
听她剖析完卖糖生意中的各种问题后,又觉得自家穷得不行,恨不得什么都要省着花。
饶是如此,对于她要买菜刀的决定,夫妻二人还是举双手赞成,昨晚一回来就让祖母取出一百五十文给她。
桑榆拎着一篮子的铜钱,领着桑兴嘉进城继续针灸治疗。
也不知道是针灸起效还是心里作用,今早桑兴嘉起床的时候,试着不用拐杖走了几步,疼痛感明显减弱不少。
因此他对于进城针灸这件事十分积极,恨不得一天扎上三回,立马治好自己的伤腿。
桑榆头一次见人杵着根拐杖还能走这么快,双腿健全的她跟在后面差点都没能跟上。
小跑着来到桑兴嘉身前拦住他,桑榆直接就是一瞪眼:“你走这么快干嘛,我都要跟不上了。”
“啊?抱歉,我就想……快点进城。”桑兴嘉见她生气连忙道歉。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走这么快,总想着快点进城快点针灸他的腿也就能快点好。
桑榆多少也能猜到些他的想法,叹了口气安慰道:“大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算针灸治疗结束,你的药也还得再喝几天,不急这一时半刻。”
腿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华佗在世也不一定能让他立马好起来。
桑榆不怕他跑得快也不怕他花钱针灸,就怕他期盼值拉得太高,等针灸结束还没见好,会大失所望。
这些话哪怕桑榆不说,桑兴嘉自己心里也清楚,但他总是抱着一丝期望,想快点好起来给家里帮忙。
被桑榆训完一顿后,他那股急躁迫切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以正常的走路速度同桑榆并肩前行。
依旧是熟悉的老张大夫,摸骨看完恢复情况后又是一根根银针扎下,这次桑榆没坐在一旁观看。
她心心念念着要买菜刀,安顿好桑兴嘉,给他留下针灸费之后,挎着自己的小篮子就一路直奔永和坊丙区。
依旧是那股熟悉的血腥味与腥臊味直冲鼻腔,她穿过那些摊位,在昨日同样的位置找到了那位满脸络腮胡的卖刀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