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的时候,桑兴嘉扔了拐杖正试着在棚子周围一瘸一拐地走路。
眼角余光瞥见桑榆的身影,他吓得拔腿就想跑,却忘了自己的腿根本跑不快,差点左腿拌右腿摔倒。
两手扶墙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旁边幽幽地传来桑榆声音:“大哥,你怎么见我就跑啊?做什么亏心事了?”
桑兴嘉僵着一张脸缓缓回头,却见桑榆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他的近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努力扯出个笑脸,干笑两声:“哈哈,没、没有啊。”
“那你这是?”桑榆微微挑眉,没干什么的话,怎么一见她吓得脸色惨白,跟活见鬼一样。
“噢,我这是……”桑兴嘉脑子疯狂转动,试图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借口。
桑榆哪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耐心劝道:“腿还没彻底痊愈,别急着走。要是不小心再扭了,到时候又要养上很长一段时间。”
说完之后她也没再多说别的,提着菜进棚子。
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黄酒坛子放到角落位置以免不小心碰倒摔碎。
一见着那只灰扑扑的野兔,桑兴皓顿时来了兴趣,凑过来试探性地伸手摸了下。
手下传来带着温热的毛绒触感,让他眼前一亮,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摸着。
就在桑榆怀疑他会不会舍不得让她杀兔子的时候,却听他问:“阿姐,剥下来的兔子皮能给我一点吗?摸起来好舒服。”
“……行。”是她想得太多,他这纯纯是吃货看见食材馋了,哪是喜欢小动物。
兔子这东西桑榆并不陌生,后世川渝地区就大量饲养家兔制作美食。
不论是野兔家兔宰杀起来流程都差不多,她提起买回来的那把菜刀拎着兔子就要往外走,桑兴皓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后。
“等会儿阿姐杀兔子会见血的,你不怕?”她不是很想让桑兴皓跟着她一起去,这个年纪的孩子看见她宰杀剥皮,晚上怕不是要做噩梦。
桑兴皓眼神坚定地点头:“不怕,阿姐能看皓儿也能看。”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只是杀只兔子而已,怎么会害怕。
桑榆又多问了两遍,他都是同样的回答,她也就不再多劝。
不管他看完之后晚上会不会做噩梦,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似乎是察觉到死亡即将来临,之前一直安静不动的灰兔突然挣扎起来,身上捆紧的细麻绳却让它如何也挣脱不得。
桑榆特意走远了些,寻了处棚子下风口有树的位置,免得等会儿剥皮留下的血腥味被风带过去。
让桑兴皓离她稍远些,桑榆正式开始宰杀。
只见她左手抓住灰兔后腿,右手握住头部快速拉直后猛力拉伸,原本还瞪着双黑溜溜眼睛的灰兔瞬间脖子一软,软趴趴地垂下。
这是宰杀兔子时最常用的颈椎脱位法,经验老道的屠户数秒内就能让一只兔子无痛快速死亡。
一系列动作快得让桑兴皓都看不清,他只觉得阿姐手一伸一拉,灰兔便没了生息。
桑榆的动作未停,兔子死后要及时剥皮放血,不然血液凝固之后影响兔肉的味道。
她用刀将兔子的嘴部切开,先将嘴部的皮肉分离开,然后扯住兔皮往脖子位置褪。
褪到耳朵时手起刀落直接将耳朵连皮一起割掉,等兔皮褪到脖子以下时,用先前捆着兔子的细麻绳拴住兔脖子吊起方便后续操作。
剥到兔子前腿时,需要将手伸入皮肉间,将内里的肉脂划开分离。
而后一手揪皮一手揪肉用力往外扯,等到骨节前端时,直接连皮带骨一并切断。
这时候就很容易将皮一直褪到屁股处,在皮与肉之间将兔子尾巴割掉,后腿重复前腿的操作。
如此,一张完整的兔子皮就剥好了。若是用东西绷起,就是个完整的圆筒。
当然想要得到一张完整漂亮的兔皮还需要经过一系列的后续操作,去除兔皮上的脂肪和肌肉、清洗、硝制等等。
桑榆暂时没空管兔皮,挑了处干净地方将它放到一边,继续处理兔肉,可还没放血呢。
先前让桑兴皓拿来的小碗此时派上了用场。
兔血和鸡血一样,都是可以吃的,桑榆可舍不得浪费。
她将吊起的兔子解下,一刀割断颈动脉,鲜红温热的兔血瞬间涌出,落入洒了盐的碗中。
提着剥完皮的兔子后腿抖了两下,见只抖落出三两滴血液,她便知道血已经放得差不多,愉悦地露出一抹笑。
此时再去看桑兴皓,他的嘴巴张得老大,下巴都快落到胸口,看向桑榆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诶,这和她想象的结果好像不太一样。
“阿姐,你好英俊。”憋了半天,桑兴皓憋出这么一句不伦不类的话。
一下把桑榆给逗笑了:“噗,傻孩子,阿姐这叫帅气。”
至于什么是帅气,等她将内脏清理好再来给他好好解释解释。
刀刃沿着腹中线轻轻用力,瞬间便没入腹腔,那位卖刀的摊主果然没说大话。
用力掰开兔子腹腔,将其中的内脏一一取出放到空碗内,清理干净体腔内剩余的杂物和血水。
最后再拎着处理好的兔子,将它浸泡在水中,放在山泉水的出水口下,任由水流冲刷带走残余的血水。
将兔皮上残留的筋膜和脂肪清理干净,多余的骨肉剔除掉,同样也浸泡在水中。
洗净自己的菜刀和双手后,桑榆走回棚子,迎来桑兴嘉同样充满崇拜的眼神。
他刚刚虽然没有跟着一起过去,但也在远远地观望,将桑榆干脆利落的一整套动作尽看在眼里。
不说别的,就那一手剥皮的技术,怕是一般的猎户也没这么老练,真不愧是小妹啊。
“……你们差不多得了,来帮我理菜。”
被盯得实在受不了的桑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就杀了只兔子嘛,之前杀野鸡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崇拜。
说起野鸡她想起一件事来,先前她将野鸡尾巴上的几根长尾羽留下来,打算给桑兴皓做毽子。
最近事情多,一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