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拂袖离开凝碧院。
一个面容和蔼的肥脸婆子走到杨谦身边,小声道:“公子,死人屋里怨气大,她跟您有仇,您还是先离开吧,我们要帮公主料理身后事。”
杨谦不知这个世界如何办理公主后事。
她是皇帝的女儿,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在太师府肯定掀起轩然大波。
然而这些非他所能考虑,他连太师府的规矩还没吃透,犹豫一下,浑浑噩噩走出。
环形门外,竹韵雪雁正在焦急等候。
昨天出手制服昭阳公主的褐衣高手带着四名锦衣侍卫也在等着,对杨谦行礼。
褐衣高手是杨谦的救命恩人,杨谦对他颇有好感,朝五人点头致意。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道:“请公子恕罪,我等不知如何得罪公子。”
杨谦因昭阳公主之死耿耿于怀,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弄得心头火起,张口就骂:“恕罪个屁,老子跟你打招呼,有必要吓成这样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额头冒汗,侧身望向竹韵:“公子真失忆了?”
竹韵点头:“公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也不认识太师。”
那人醒悟,躬身:“启禀公子,属下毕云天,是您的贴身护卫。”
杨谦嗯了一声,道:“毕云天,我记住你了,昨天你救过我,你武功很好。”
循着旧路走回翠柏院。
竹韵雪雁毕云天等人一路尾随。
毕云天受宠若惊:“公子过奖,小人愧不敢当。”
杨谦是第一次在太师府行走,并不认识府里的路,原以为凭着记忆找回原路十分简单。
然而太师府规格宏伟,庭院极多,廊道千回百转,错落分布着一些园林景致。
他沿着长廊默默前行,不知转到何方何舍,前方有个风光旖旎的湖边。
明知迷了路,却不好意思直承其事,一条路走到底。
即将入夜,府里渐渐掌上了灯。
在半明半暗之间,湖面莲叶随着涟漪轻浮,与岸边的垂柳相互掩映,渲染出安静唯美的意境。
杨谦望向满湖碧水,心里积压的愤懑有所舒缓,缓步走进湖滨八角亭。
两个小巧的彩衣丫鬟正在亭中打扫卫生,一抬头,看见杨谦,如同看到鬼,神色大变。
喊了一声公子,拿着鸡毛掸子夺路而逃,很快消失在围墙之后。
杨谦已习惯丫鬟侍女对他的畏惧,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叫以前的杨谦品行不端呢?
他凭栏远眺太师府的巍峨盛景,感慨万千。
竹韵雪雁和毕云天五个护卫守在亭外长廊。
杨谦朝着毕云天招手。
毕云天走进亭中:“公子有何吩咐?”
杨谦心中担忧:“昭阳公主死在太师府,这事如何善后?”
毕云天讶异:“公子的意思是?”
杨谦一蹙眉:“我的意思是,公主死在我家,皇帝老子会怎么做?父亲会怎么做?”
毕云天如释重负,轻松摆手:“属下还以为公子担心什么呢,公子不用担心,区区一个公主,死了也就死了。
大魏国的权柄都在太师手里,满朝文武大臣都是太师的部下。
皇帝老儿是我家太师扶持才登上帝位,没有我家太师,他三十年前就死了。
这皇帝聪明着呢,对太师俯首帖耳,不敢有半点违逆。
前些年那个废物太子和皇后勾结,妄想借任国侯刘世杰之手谋害太师。
不等太师出手,皇帝就把太子皇后赐死,还将任国侯刘世杰灭族。
这次死了一个不受宠的小公主,此乃小事一桩,皇帝会摆平的,不劳公子费心。”
杨谦讶然苦笑:“你倒是说的轻巧,毕竟是皇帝的女儿,多少会惹来一些非议吧?”
毕云天嘴角微微翘起,哂笑:“不是属下说的轻巧,而是这皇帝几十年来不务正业,天天窝在皇宫里吃喝玩乐,逍遥度日。
他娶了二十几个妃嫔,生了一堆儿女,皇子十七八个,公主三十几个。
昭阳公主算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她的生母又是身份卑微的婕妤,谁在乎她呢?
听说她在皇宫里很是可怜,许多时候连新衣服都分不到,比宫女还不如。
公子看上她是她的福分,想不到她性子这么刚烈,昨天行刺公子失败,今天就自尽了,说起来算是个烈女子呀。”
杨谦心怀愧疚,惨然望向毕云天道:“原来皇帝有这么多儿女呀。
毕云天,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害过很多人?”
毕云天瑟瑟后撤一步,神情古怪:“属下怎敢妄议公子?”
杨谦哼了一声,也就不再多费唇舌。
刚醒来时看到身边围着莺莺燕燕,从未享受过齐人之福的杨谦大喜过望,以为可以像韦小宝一样夜夜笙歌。
风流也好,下流也罢,哪怕只是一场梦,也不能辜负良辰美景。
昭阳公主惨死如一根针扎进他心里,他心里有点堵。
正在胡思乱想,竹韵压低声音喊话:“公子,该用晚膳了,回院子。”
杨谦冷凝眉:“不是刚吃过吗?”
梅香噗嗤一笑:“公子昨天受伤晕倒,今天下午苏醒,两天一夜只用了一餐,且还带着伤。
鲍管家担心您的身子,命厨房调制了一盅药膳,请公子回翠柏院享用。”
杨谦问了一句很蠢的话:“翠柏院是什么地方?”
竹韵愕然:“公子怎么连自家院子都忘了?那是您的住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