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东西,好像还真是蛊毒啊。”
刚刚在病房里偶然一眼让途明起了疑心,总觉得张全骨头上纠缠着的那东西好像不是一般的毒,因此在张全离开后途明便跟了上来。
本想着跟这小子打个招呼,结果不小心习惯性地又从别人背后冒了出来。
突然听见背后的声音。
在本能的影响下,张全下意识想要攻击途明。
涅云手炁云翻涌,揉铁如泥的恐怖指力眨眼就要擒来。
但是。
他以为他是谁,吕慈吗?
就是吕慈那也是途明愿意挨一下,他那一肘才碰到的途明的,要不然当时吕慈那一肘甩过来,飞出去的得是吕慈。
区区张全,还不够资格。
冲动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途明反手在张全的脖子上戳了一下。
泛白的眼睛证明这孩子的睡眠质量不是一般的好。
抬手捏住张全那只焦黑的手,三重之炁深入皮肉,触及骨髓,随着炁的探入,途明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东西,确实是蛊毒。
而且,是自己四十年前没见过的新品种。
“清河村是怎么搞得,这种东西怎么会流出南疆呢?”
途明眉头紧皱,三重之炁在张全的骨头上扫了一遍,运转伪神明灵之法,将这些附着在骨头甚至开始往骨髓里蔓延的毒素堂堂打回了先天一炁的原始状态。
这可算得上是件精细活,既得保证这些蛊毒被消掉,又得小心别废了张全的手。
一通操作下来,除了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的手,张全身体里的蛊毒已经被途明从里到外全都清理了一遍。
该说不说,这小子的运气确实不错。
刚好碰见个能把他敲晕的人还是能解他蛊毒的人。
此前一直强撑精神运炁阻隔的蛊毒在他昏迷过去的瞬间便开始蔓延,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小臂的位置,好在途明够给力,清毒的速度比蛊毒蔓延的速度更快。
不多时,当最后一缕炁被从张全的体内抽出,这股将张全逼的都快精神崩溃的蛊毒彻底被途明清除。
而且他还顺道修好了张全的手。
不然怎么说这小子运气好呢,在那蛊毒的侵蚀下,虽然皮肉溃烂可经络在一些药物和炁的保护下还很完好,途明只需修复他的血肉就能使其痊愈,不需要动用拟脉夺生这种还在考验期的手段。
“不过,看来得去清河村走一趟了啊。”
一个纯白的炁团在途明的掌心浮动。
其内部一缕深紫色的蛊毒渐渐漂浮着,在途明模拟出的张全血肉上保持着微弱的活力。
“有意思……这东西的尺度把持的还蛮到位的嘛,明明属于蛊毒,可这种死气沉沉的样子,却又容易叫人以为只是一般的毒。”
“也难怪能流出南疆,只怕清河村当初也是打眼了吧。”
话虽如此。
但途明还是决定等处理完夏禾的事情之后,得去南疆那边溜达一圈。
毕竟,当年和大蛊师都讲好了嘛,蛊毒不出南疆,途明不入清河,现如今这蛊毒不仅是出了南疆,还落在了途明手里,那这清河村,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去走上一遭了啊。
只不过,当年那位同自己定约的大蛊师,应该也早已经不在了吧。
……
“唔额……”
不知过了多久,张全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下意识抬手扶住脑袋,想要回忆起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有这么一个瞬间。
是昏迷的,而在昏迷时,他没法运炁!
坏了!
张全的心忽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有些头皮发麻地抬起手,两只白皙的手掌一时间让张全愣了神。
有这么一个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好……好了?”
这惊喜实在来的太突然。
以至于张全那张因为多日不曾安眠而变得僵硬的脸都骤然变得柔和了起来。
反复检查一遍,发现除了原来被蛊毒侵蚀又不知因何痊愈的手隐约有些手感迟钝外,几乎与原来没有多少区别。
张全一时间喜出望外。
数日来积攒的疲惫在那短暂的昏迷以及这巨大惊喜中被一扫而空。
但片刻后,心里的惊喜慢慢沉淀,理性与思考重新占据大脑。
他记起了在自己昏迷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似乎是位老者,声音有些老迈。
应该就是那位对自己的手进行了医治。
“不成想这陆北还有这种医家高手。”
张全的眼底闪过一抹振奋。
若是能请到这人为老师治疗……
不,没用的。
张全眼底的振奋被理性淹没。
他很清楚自己老师现在这个状况虽然是由疾病引起的,可根本的原因还是老师年岁已高,五炁衰竭,寿数将近了。
再好的医生也拗不过命数,哪怕是医圣在世也救不了衰老带来的死亡。
可心底的一丝侥幸还是让张全站了起来。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希望,他还是想要替老师去试试。
就算最后真的无计可施,自己也还是得找到那位老前辈表达为自己医手的感谢啊。
打定主意,张全抬腿就要往监控室去。
可刚走出没两步便又退了回来。
他看向自己原来遮掩左手用的手套。
犹豫片刻后,他将那手套又捡了起来,重新戴回了左手上。
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张全的右手泛起玉光。
他的老师说,他这手已经到了第三重接金续玉的境界,但那是因为当时张全将自己近乎七成以上的炁都用来压制蛊毒的蔓延。
“那接金续玉的第三重境界,我十年之前就已经达到了。”
说罢,张全不再压制,周身云炁无需再去镇压蛊毒蔓延,顿时重新自如流转起来,双手莹莹玉色,熠熠如皎月之光,澎湃的云炁自掌心勃发,盈斥全身,不知是巧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这涅云手第四重的姿态,竟隐隐与逆生三重有几分相似。
张全感受这自己的状态,久违的轻盈之感冲刷灵台,洗去多日郁气,甚至就连那许久未曾寸进的涅云手都有了一些微弱的感悟。
他久久不语,死死掐住这刹那之间孕育的一线灵光。
看着不久前如焦炭般黑死的左手,张全仿佛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涅云手。
涅盘云手,枯木还生。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不知死,何知生,不成枯木,怎知枯木因何以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