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人的眼珠子转了转,点点头,周今砚才松开手。
他的掌心带着点湿润。
是沈伊人喷洒的气息,是沈伊人唇瓣的柔软。
周今砚握了握手,并未擦拭,而是藏于身后。
他看向皇上。
皇上起身去扶贤妃起来:“吠云也是护住心切,不至于到斩杀的地步,皇后,不如就此作罢。”
皇后盯着两人牵着的手,贤妃比她年轻,娘家又有钱,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一双手白嫩如玉,搭在皇上的手中,更是白得晃人眼睛。
她就不同了,要是大手笔地花钱,皇上都要查一查她是否克扣后妃例银,查一查谢府是否清廉。
贤妃简直叫人嫉妒。
贤妃在皇后灼灼的目光下收回手。
皇后也收回目光:“皇上既然下了令,本宫自然遵命,放了吠云,只是吠云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宫中,不如回到砚儿身边去,本宫看端王妃也很会训狗,吠云也很听端王妃的话。”
“贤妃,你觉得呢?”
只要保住吠云的命就好,留不留在身边,贤妃觉得也没那么重要了。
“臣妾多谢皇上皇后开恩。”
“吠云若是想母妃怎么办?”沈伊人话音刚落,吠云乖巧走到贤妃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
贤妃一下子红了眼眶,蹲下来抱着它的脑袋,细声地说着:“对不起。”
吠云似乎没怪她,只是一个劲地往她身上凑。
“吠云舍不得母妃,望母后开恩。”周今砚当初买下吠云,训练吠云,就是为了让吠云留下来保护母亲。
如果带走吠云,母妃的日子会更不好。
吠云忽然离开贤妃,走到沈伊人身边,仰头看着她。
“汪。”老娘扯块布。
皇后:“吠云还是更愿意跟端王妃走。”
沈伊人丢下黄色的披帛给它。
吠云叼着披帛放到贤妃的手中,下巴跟着搭到披帛上。
贤妃似乎懂了它的意思。
“你是要我用布把你的嘴裹起来?”
“汪。”对。
贤妃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抱着吠云的脑袋无声哭泣。
吠云也用脑袋去挨着她。
虽然自己的主人是端王,但它跟贤妃娘娘待的时间最多,它是狗,命比不得人长寿,也不知道能在贤妃娘娘身边待几年。
不管几年,保护贤妃娘娘是它此生之责。
沈伊人感应到吠云的心思,眼眶也红了,拉了拉周今砚的袖子。
“吠云如果真要出宫,母妃能一块走吗?”
虽然她已经问过同样的问题,得到过答案,她还是想再问一次。
皇后觉得还有这等好事呢?可惜贤妃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宫,就算老死,也要死在皇宫的高墙里。
“端王妃倒是敢想。”她冷笑。
皇上也正色道:“砚儿,多教教端王妃规矩。”
周今砚将人拉到自己身侧,身子紧紧挨着,没说话。
“贤妃舍不得,就不要为难贤妃了。”皇上下了决定,“吠云继续留在宫中陪伴贤妃,旁人若是怕,不靠近就是。”
“皇上!”皇后生怕自己以后送不过去避子药,送一次就让吠云打泼一次。
“皇后!”皇上也生气了,他是天子,皇后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权威。
“皇后一直以来对贤妃对砚儿都很好,有何怕的。”
皇后如鲠在喉。
“皇后既然害怕,从今以后免了贤妃来你宫中请安伺候的规矩,也免了其他妃嫔去拜见贤妃的规矩。”
“多谢父皇。”周今砚趁机谢恩,赶紧把此事敲定下来。
沈伊人也听明白了,学着周今砚行礼的样子:“多谢父皇!”
“现在你倒是有规矩。”皇上斜了儿子一眼,又看向梨花带雨的贤妃,心里很不是滋味,“贤妃,带着吠云回贤云宫去吧,砚儿陪着。”
“端王妃留下。”
“啊?”沈伊人懵了一下。
周今砚担心道:“父皇是有何事吩咐伊人?”
“怕什么,朕能吃了她?”皇上瞪过去,“端王妃随朕去御书房一趟。”
周今砚和贤妃一步三回头,吠云更是连汪好几声。
沈伊人回以他们一个微笑,表示没事的。
周今砚道:“半个时辰,本王去接你。”
“好呀。”沈伊人眯眼一笑。
皇后看着兵分两路的人,半点高兴不起来。
福公公赶紧上前请罪:“是奴才没把事情办好,以为送到御膳房就能解决,未曾想到御膳房那群人拿只狗没办法。”
“这狗都要成精了。”皇后咬牙切齿。
“好在贤妃娘娘没把避子药的事说出来。”福公公松口气,“事情不算糟糕。”
“皇上还是护着贤妃这个贱人。”皇后想起这些年皇上好几次和她红脸都是因为贤妃。
“比起贤妃,皇上其实更……”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皇后一个眼刀过去,“贤妃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几乎都是官家女子,是先皇赐婚,是选秀入宫,唯有贤妃是皇上自己在江南一见钟情带回来的。”
“贤妃的家世简单,就是个商贾之女,不会涉及朝政,皇上更加容易交心。”
“自古皇帝多薄情,心不可能只在一个人身上,但是后宫这么多妃嫔,皇上最多的心思都在贤妃身上,即使当年本宫不说给她封妃,皇上也会自己封的。”
与其等皇上下旨,她不如抢在前头,既让皇上觉得称心,又能对贤妃挟恩图报。
“这些年,你们只看见皇上对贤妃平淡,没看见皇上暗中对贤妃的纵容,对周今砚的疼爱。”
“本宫生的两个皇子,谁敢到皇上面前去给一只狗求情?皇上只会骂他们不务正业。”
“皇后娘娘,那是皇上倚重二位皇子呢。”福公公终于能插上话。
“倚重?”皇后冷笑,“倚重也不见封太子,到现在储君的事都还没个着落。”
“皇后娘娘宽心,不论怎样都轮不到端王这个病秧子。”
“你倒是提醒本宫了。”皇后拂袖坐下,质问福公公,“你怎么打听的消息,沈伊人会医术的事怎么没打听出来?”
“冤枉啊皇后娘娘,奴才是跟沈府的人打听的,还派人去了杨树镇打听,没人听过端王妃会医术。”福公公灵机一动,“不如叫禄嬷嬷试一试端王妃?”
“试当然要试。”皇后灵想到一个主意,“灵儿还是要入端王府,得去王府里看着点,周今砚越来越不听话了,沈伊人也是个很大的变数。”
福公公诧异:“王妃的位置已经没了,灵儿小姐只能做侧妃。”
“侧妃怎么了?身为谢氏子女,就要随时为谢氏的繁荣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