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家人刚想问咋的啦,就见白莲脸色骤变,赶忙转身边跑边喊:“来了,来了,它们来了,大家快把粮食收进屋里!”
那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尖锐,在空气中划过,刺得人耳朵生疼。
白老爷子表情同样凝重,跟着白莲边跑边喊:“都杵着干什么,赶紧回去把粮食收了啊。”
白家人都一头雾水,望着白老爷子和白莲跑进院子的背影,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只见那原本湛蓝的天空的一角不知何时被一大团黑云笼罩。
而且那黑云正朝它们这边的方向迅速逼近。
“看来是场大暴雨啊,是得赶紧回去收粮。”白诚阳喃喃道,说完他也赶紧跑回院子。
田氏和陈氏心里惦记着娘家,两人让自己的孩子去通知外家赶紧收粮。
白城满见他爹和阿姐急得满头大汗,那汗水顺着下巴不停地滑落在稻谷上。
他也边帮忙边安慰道:“没事,这里也没剩多少,不用急,淋湿了也不怕,大不了再晒一下。”
白老爷子的双手没有停歇,可嘴上却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你年纪轻轻眼睛比我还瞎,谁说那是乌云的?那分明就是蝗虫。成群结队一大团蝗虫。”
“那是蝗虫?!”白家人闻言都惊讶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上一次发生蝗灾时还是白老爷子小的时候。
而他们这一代的人压根就没经历过这般可怕的灾难,对于蝗灾的认知仅仅停留在传闻之中。
白莲听到这话不禁笑出声道:“呵呵呵,到时我让娘煮上点绿豆汤让你们降降火清肝明目。”
她的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有些突兀,不过却也让众人稍稍舒缓了一下紧绷的神经。
“那自然是蝗虫啊,云哪里有飘得那么快的?别废话了,赶紧把这些扛进屋子把门锁好。孩子们也全部进屋子里面躲着,别到时候被蝗虫咬到了。”白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扛起一袋稻谷朝着仓房走去。
田氏和陈氏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不已的神色,幸好让孩子去通知娘家,加上娘家离得白家也不远,孩子们很快就能回来。
白诚阳对白莲说道:“妹,你那个梦可真神了,还真的发生了。你可是咱们村的大恩人啊。”
“恩人不敢当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上午没来蝗虫时,村里个个都在心里怎么骂咱们家的呀。
不过以后我要是告诉你们我又梦见什么,你们可一定按照我说的去做。”白莲趁机提醒道。
从仓房里出来的白诚佑闻言笑着说:“以后你说这天会下红雨,我都相信。”
这时,白平和白安回来了,还说外家已经把粮食都藏好了,这让陈氏和田氏都松了口气。
白老爷子从仓房里出来时拿了出不少艾草干,又在前后院各放了个炉子,再把艾草塞进去点燃,就想让这些艾草烧出的烟到时能驱赶一些蝗虫。
而其他人也终于把粮食都收拾好了,全部人进了屋子还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不一会儿,满天的蝗虫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因为数量多已经可以达到遮天蔽日,所以所到之处阳光都被遮蔽,天空瞬间暗如黄昏。
在屋里发现光线变暗的村民都疑惑的出来瞧是怎么回事。
结果就看到漫天的蝗虫向村子这边袭来,甚至有几只已经飞到他们的院子里。
村民们激动地大喊:“是蝗虫!蝗虫真的来了。哎呀,幸好我们收了粮。”
“总算没白收粮食,走,快进屋子,千万别让蝗虫咬到娃。”
经历过蝗灾的老爷子心事重重的摇头进屋,嘴里还喃喃道:“唉,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喽。”
青山村率先遭殃的是村外的那几十亩没被收的田地,蝗虫们如饿狼扑食般纷纷落下,密密麻麻地覆盖在每一株农作物上。
玉米叶片瞬间被啃食得千疮百孔,原本饱满的谷穗在眨眼间就被蝗虫大军淹没,只留下光秃秃的秸秆在蝗灾的袭击下瑟瑟发抖。
地面上的草地景象也同样凄惨,原本青葱的草地迅速变得荒芜,只余蝗虫爬动的沙沙声响彻其间。
而提前收粮的村民们一发现蝗虫就立即躲在屋内,透过门缝或窗户的缝隙看到院子里涌进的蝗虫,虽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庆幸。
白里正站在门口透过缝隙望着那如汹涌潮水般涌来的蝗虫,心中不仅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辜负全村人的信任,可一想到这蝗虫一旦肆虐开来,整个煦州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白里正深深的叹了口气,接下来能不能活下去,就只能凭本事和运气了。
而那些未收粮的人家,此刻正深陷绝望当中,他们之前有多嘲讽那些收粮的村民,现在他们就有多后悔。
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当时脑袋是被屎糊住了吗?为什么就不跟着大家一起收粮?
白狗蛋的爹娘当亲眼目睹那铺天盖地的蝗虫瞬间将自家几亩田地啃食得干干净净时。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脸色煞白如纸,有些佝偻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天杀的,蝗虫竟然真的来了。
白狗蛋的爹含着泪一回到家,满腔的怒火简直不可遏制。他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墙角的扫把,朝着白狗蛋冲了过去。
“你这个懒货,瞧瞧你做的好事,我让你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还尽说些胡话,要不是老子还收了一亩粮食,全家都得被你害死!”
白狗蛋看着爹那愤怒到扭曲的脸,吓得赶紧跑可还是被他爹抽中好几下,疼的他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心中满是后悔。
“嗷!爹,嗷!我也不想的啊,谁知道真的会来蝗虫啊!嗷,爹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狗蛋爹将扫把是挥舞的虎虎生风,“你知错了?你知错也都已经晚了,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死算了,还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
这回连狗蛋娘也不再像往常开口护着儿子,而是坐在凳子上抹着眼泪呜呜的哭,能不哭吗,就那一亩地的粮食一家三口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