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就知道要出问题!”
这枪是枪库里拿出来的,平常陈烨就很少安排人保养。
竟然在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好歹常啸山和另外几人反应快,对准那棕熊一阵子弹就打了下去。
一时之间,棕熊腹部和胸口的位置,一阵血花纷飞。
几人枪口子弹都全部打完,李东阳也是从背上拿出来自己的那杆双管猎。
可枪口刚抬起,那头棕熊突然转身就逃。
面对棕熊那肥硕的屁股,李东阳不敢开枪,要是这两颗子弹没能弄死对方。
这棕熊转头就能把他们这四个人都给活撕了。
雪地上,一串血脚印,蜿蜒进密林深处。
“李主任,这熊···”常啸山脸色发白。
李东阳弯腰扶起身旁的另外一名汉子:“回林场,告诉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6号伐木场。”
寒风呼啸,卷着雪粒扑向众人。
李东阳拍了拍衣服,却摸到了口袋里冷霜啃过的那块膝盖骨。
骨头硬得硌手,却让他想起那丫头咽下野猪肉时,眼里泛起的泪花。
回到林场后,李东阳先是安排人,通知了远在老溪屯的张跃梁。
棕熊不比黑熊,体型力量速度,都要高上一个档次。
就像刚才的战斗,即使常啸山几人枪法不好,但也有足足四颗子弹打中了那头棕熊。
但却没能看到什么效果。
而且从这次的战斗来看,保卫科这群人实战经验还是太少。
平常扫荡野兽,怕靠的也就是子弹倾泻。
多半以赶走为主。
回到家里张玉芬已经离开,房间内只有冷霜忙碌的身影。
这丫头拿着一块抹布,将房间内打扫的一尘不染。
冷霜回头看到李东阳时俏脸一红。
随即目光落在了他那染血的衣襟上:“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水灵灵的眼睛,立即红了起来。
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哭什么?这是刚才把狼扛回来沾的。”李东阳说话倒是不重,只是声音有些大。
冷霜立即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嗯!那就好!”
“刚刚玉芬姐姐说,你打猎老鼻子厉害了。”
“老鼻子是什么意思啊!”
“老鼻子厉害就是很厉害。”李东阳摆了摆手,转身进了浴室。
“你不用忙活了,我先洗个澡,等会儿再和你聊。”
刚才那熊瞎子扑脸,再加上手里的枪突然哑火。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李东阳也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不幸中的万幸,是枪没炸膛。
不然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稍微冲了一下,李东阳出来就看到冷霜正抓着一把小刷子在清理自己外衣上的血渍。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还真是像考古的老学究。
“你这刷子是哪来的啊?”
“俺爹给做的说是叫牙刷···”冷霜说着言语突然顿住。
随后又用那因为冻疮,肿胀的不成样子的小手。
用力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转头朝李东阳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看,干净了。”
李东阳皱了皱眉,眼前这小丫头他确实心疼。
可就这么留一个不清不楚的人在身边他做不到: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闯关东过来的?”
冷霜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刷子上的猪鬃簌簌颤动。
她盯着李东阳发梢的水珠,喉结艰难地滚动:“俺···俺是从乌苏里江那头来的。”
冻疮裂开的只见无意识抠着一脚,把补丁磨得更毛糙了。
李东阳捞过毛巾擦头发,余光瞥见墙角那褪色布包。
拉链处缠着和冷霜发间头绳一样花色的红布条。
“乌苏里江到这得走大半个月。”他突然凑近:“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路上没碰着人贩子?”
冷霜猛地后退,后腰撞上桌角。
搪瓷缸当啷落地,滚出两块桃酥饼。
她慌乱去捡,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上面的尘土。
“俺···俺有俺娘教的法子!”
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纹着朵褪色的山茶花:“这是俺们那的记号,人贩子见了不敢碰。”
见到冷霜那颤颤巍巍模样,李东阳只觉得一阵心酸。
这玩意儿哪能有用?
他盯着那朵歪歪扭扭的纹身,
却意外发现冷霜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直往刚才的搪瓷缸上瞥。
他拿起搪瓷缸,故意弄出声响:你爹给你做牙刷,你娘教你防人贩子,那你咋连饭都吃不上?
冷霜突然跪坐在地,布包哗啦散开。
除了几件补丁摞补丁的担忧,还有半本用油纸包着的旧书。
泛黄的扉页上,“林场技术手册”几个毛笔字洇着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