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罗玉梅空洞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他,镖师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他咽了口口水,脚步悄然向右移动,距离尸体稍微远了一些。
谁知,罗玉梅的头颅竟然也跟着镖师移动的方向转动。
原本她的头是正对着走廊的,现在微微向左侧头。
这一幕恰好被再次抬头的镖师看个正着。
“……她!……她!……”镖师猛地抬起手指向尸体,哆哆嗦嗦地说道。
云峥被前面镖师的声音吸引,眼睛悄然地睁开了一条缝。
镖师后退了好几步,倚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嘴里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只一味着指着罗玉梅的尸身。
屠夫顺着他指的方向,仔细看了看罗玉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不耐烦地回头问道:“你又怎么了?”
镖师想说,罗玉梅刚刚动了!她看他了!
可他定睛一看,罗玉梅还是刚刚第一眼看见的模样,垂着头,头颅正对着前方。
镖师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禁怀疑起自己来,难道他看错了?是因为紧张造成了错觉?
屠夫嗤笑一声。
他可没在怕的,就算罗玉梅在动,他也敢抽出他的剔骨刀,将罗玉梅这个小娘子剥皮抽筋!
就像他摊位上售卖的猪肉一样!
屠夫也不指望镖师以及身后离得老远的其他人过来帮忙了。
罗玉梅的尸体之所以能牢牢地吊在走廊的横梁上,是因为横梁上有一根牢固的麻绳。
她的头穿绳而过,脖子的位置恰好卡在麻绳上。
要是仔细看,那条麻绳刚好与她脖子上的那一条淤青重合。
但屠夫并不是那么细心的人。
罗玉梅的尸体旁边恰好就是一扇窗户。
他直接将窗户打开,攀上了窗台,踩在上面伸出手中的剔骨刀。
手中的刀堪堪能够到罗玉梅脖子上的麻绳。
“喂!接着她!”屠夫朝镖师大声说道,随即立刻一划,吊着尸体的麻绳断了。
镖师听到屠夫的话时下意识照做,等他回过神来时,罗玉梅的尸体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接个正着。
“我去!”镖师想把罗玉梅扔在地上,却被屠夫一言阻止了。
“万一明天他们问为什么她身上那么脏,我一定说是你干的。”屠夫威胁镖师道。
镖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秉着呼吸,将罗玉梅稳稳地抱着。
两人转身,回到众人身边。
胆小的那几个特意离镖师远了一些。
一行人往回走去。
路上寂静无声,云峥忽然开口道:“各位施主,正好住在拾号房的施主是名仵作,何不趁着今晚无人,给玉梅施主验一下尸?”
“现在发生了如此惨烈的血腥之事,贫僧怀疑,玉梅施主很有可能不是病死。她被吊在房梁上,会不会是在提醒我们什么事情?如果不是正常死亡,或许能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其他人觉得云峥说得有道理。
但仵作犹豫了,思考了半晌,还是摇摇头。
“我倒是没问题,但玉梅小姐乃罗府千金,要是被罗府知道……涉及男女大防,我有心无力啊!”
“阿弥陀佛……”云峥吟诵一声佛号,肃穆说道:“施主此言差矣,施主你是仵作,仵作面前没有性别,只有生与死。”
小道士慧一附和道:“没错,每个人死后都只剩下一具无用的皮囊,无论生前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最终都只会化作一破黄土,仵作先生,您狭隘了!”
云峥诧异地看了小道士慧一一眼。
他可是现代人的灵魂,才没有这些封建思想,这小道士,思想还挺先进的。
两人的话最终并没有打动仵作,仵作的封建思想太严重了,云峥只能遗憾地暗自叹了口气。
还想光明正大地观察一下罗玉梅的死因,只能另寻他法了。
他可没忘记,下午祭拜时的匆匆一瞥,虽然后面被小翠挡住了,但他还是看见了,罗玉梅的脖子上有一条被绳索勒住留下的淤青。
罗玉梅,是被勒死的吗?
可为什么罗府要说她是病死的呢?
现在的人太多了,云峥不好亲自动手查看,毕竟他现在的人设可是一个和尚。
你见过哪个寺庙的和尚主动摸女人的脖子的?
疯狂星期寺吗?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正厅门口。
只是刚到正厅,镖师、屠夫等人都呆住了,镖师怀里的尸体差点掉在地上,屠夫也差点被门槛绊倒。
就连站在人群最后的云峥也被吓了一大跳。
因为, 提早回来一步的戏班学徒死在了灵堂里。
他也如商贾一般,除了头颅以外的地方,浑身上下都已经没肉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骨头架子,被一根绳索吊在灵堂的横梁上,腹腔里的内脏因为没有了皮肉的包裹,裸露在外面。
肠子等都从里面垂下来,鲜血顺着长长的肠子滴落下来,恰好滴在了罗玉梅的牌位上。
戏班学徒的面色惊恐,眼睛瞪大,透着深深的恐惧,依稀还能看见眼角的泪花。
从他提早一步回来,到现在也仅过了两刻而已。
用现代时间计算,也就是半小时。
短短半小时之内,戏班学徒不仅死了,浑身上下的皮肉都消失了。
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在这个怪谈世界的设定里,难道真的有鬼吗?云峥在心里想道。
最关键的是,寒梅院的正厅和后院距离也不算太远。
在如此寂静的夜晚,如果有人大声尖叫或者喊救命的话,他们肯定能听得见。
可关键是,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难道戏班学徒在看见凶手时一个照面就被弄晕了?
可看横梁上眼睛依然瞪得很大的戏班学徒,云峥否认了这个猜测。
……
现实世界。
黎淮山从外面大步走进观察室,见到陈泽民,笑骂道:“老陈,我全权把选虚拟怪谈的权力给了你,结果你竟然选了一个与现实世界如此大相径庭的怪谈,你呀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陈泽民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这些少年郎们都有一个‘穿越’的梦想,我这不是为他们圆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