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璨瞥见刘志茂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咧开一抹夹杂着快意与后怕的讥诮笑容。
“实话告诉你这老不死的,我家炭雪,自打陛下归来,便一直由符泽陛下亲自指点修行,日夜以龙气与人道气运淬炼。它的能耐,岂是你这井底之蛙拍马能及的?”
顾璨的声音稚嫩,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骄傲。
一想到符泽,他心中便涌起无限的底气。
刘志茂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勃然大怒,那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庞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上青筋如蚯蚓般虬结暴起。
“黄口小儿,休得猖狂!”
他厉声咆哮,声音嘶哑,“不过一畜生尔!便是得了些许机缘,又能翻起什么浪花?老夫今日便先宰了这孽畜,再将你们母子二人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恨!”
他心中又惊又怒,这符泽小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手段,连带着身边的一条小泥鳅都能变得这般棘手?
但他此刻已是骑虎难下,颜面尽失,唯有痛下杀手,才能挽回一丝尊严。
话音未落,刘志茂眼中杀机毕露,五指成爪,带着一股腥臭的黑风,便要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炭雪,欲将其一击毙命,挖出龙珠!
他却不知,炭雪身上萦绕的那缕看似不起眼的龙气,不仅仅是符泽为了方便感应与束缚所留,更深藏着一道与符泽自身人皇气运相连的护生符印!
这符印,平日里温养炭雪,危急时,便是最凌厉的反噬!
就在刘志茂的枯爪即将触及炭雪那小巧龙首的刹那——
“嗡——!”
一股浩瀚磅礴的金色气浪,骤然从炭雪身上爆发开来!
那金光刺目耀眼,带着一股不容亵渎的皇道威严,仿佛神威如狱!
“噗——!”
刘志茂如遭万钧巨锤轰击,护体罡气瞬间支离破碎,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夹杂着几枚碎裂的内脏。
他重重摔落在数十丈开外的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狼狈不堪,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人皇气运…反噬…咳咳…”他满脸的不可置信,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仅仅是气运反噬,便险些要了他的老命!
这符泽,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这一下,他强行压制的伤势彻底爆发,自身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暴露无遗。
刘志茂心中警铃大作,若是符泽循迹而来,他今日定然十死无生!
“小畜生…符泽…老夫记住你们了!”他怨毒地嘶吼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从怀中摸出一张布满诡异符文的血色遁符,猛地拍在身上。
血光一闪,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血影,不辨方向地仓皇逃窜而去,连那破碎的乾坤碗都顾不上回收。
刘志茂逃遁后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两道身影才不急不缓地出现在这片狼藉之地。
为首的青年,一袭素色长衫,面容俊朗,眼神深邃,正是符泽。
他身旁跟着一位身形娇小,眉眼灵动的少女,正是稚圭。
符泽目光扫过地上破碎的陶碗残片,以及那股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腥与怨毒气息,眉头微微一蹙。
“娘!”
顾璨一见到符泽,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再也忍不住,抱着惊魂未定的母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还有半分先前小煞星的凶狠模样。
他母亲亦是泪眼婆娑,紧紧抱着儿子,身体兀自颤抖不止。
符泽见状,轻叹一声,缓步上前。
他心中亦有些许波澜,没想到这刘志茂竟卑劣至此,为了对付自己,不惜对凡俗妇孺下手,行此等令人不齿之事。
“好了,莫哭了。”符泽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今日那老匹夫既然伤了你,又惊扰了伯母,我身为你的师父,自当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顾璨,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璨儿,你想不想……亲手了结他?”
顾璨的母亲闻言,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摆手,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万万不可啊!那老道法力高深,凶残狠毒,您还是不要冒险了!我们母子能平安无事,已是天大的幸事,不敢再奢求其他了……”
在她看来,符泽虽然神奇,但毕竟年轻,那刘志茂一看便是积年老魔,实在太过危险。
顾璨却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刻骨的仇恨与坚决。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紧紧攥住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陛下!”他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弟子想!弟子一定要亲手宰了那老狗!让他为今日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他娘亲的恐惧,炭雪的重伤,以及自己所受的屈辱,一桩桩一件件,都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符泽微微颔首,对顾璨的反应并不意外。
这孩子,骨子里便是一头不肯屈服的狼崽子。
“好。”他应了一声,“书简湖,乃三教九流汇聚之地,龙蛇混杂,无法无天。那老狗若想寻一处藏身苟活之地,十有八九会往那里去。”
他看向顾璨母子以及一旁默立的陈平安。
“你们且在此地安心休整三日,待炭雪恢复些元气,我们便启程前往书简湖。”
稚圭闻言,那双灵动的眸子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陈平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书简湖么?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善地。若是修为低微之辈冒然闯入,怕不是要被那些豺狼虎豹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了陈平安的心上。
陈平安闻言,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红,露出一丝尴尬。
他如今的修为,莫说与符泽,稚圭这等高人相比,便是连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顾璨,怕是都比他强上一筹。
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符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然一笑,目光转向他。
“平安,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你在短时间内修为大进。只是此法……颇有些揠苗助长之嫌,过程或许会相当凶险痛苦。你可愿意一试?”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