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三人溜溜达达回了医务室。
一进门，刘艺媛还咂摸着嘴，意犹未尽。
“林哥，今天这红烧肉可真地道！”
“我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他们食堂大师傅做的都没厂里食堂做的香！”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红晕。
“也不知道下次啥时候还能吃上。”
说完，她扭头看向旁边安静的楼晓娥。
“晓娥姐，你觉得呢？是不是特好吃？”
楼晓娥正拿着块干净纱布擦拭桌面，闻言动作顿了顿，抬起头，脸上挂着礼貌的浅笑。
“还行吧。”
她声音轻轻的。
“我不大喜欢吃肥肉，有点腻。”
刘艺媛撇撇嘴，“哎呀，红烧肉就是要吃带点肥的才香嘛！那瘦肉柴乎乎的，有啥吃头。”
林凡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倒是了然。
他想起来了，楼晓娥的家世本就不一般，母亲好像还是谭家菜的传人。
谭家菜啊，那可是官府菜的代表，讲究的是原汁原味，选料精细，烹饪考究。
山珍海味估计是从小吃到大的，口味自然刁钻，也难怪她对食堂这种大锅烧出来的，油水偏重的红烧肉不感冒。
估计在她看来，这也就是“还行吧”的水平。
几人正闲聊着，医务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林凡下意识回头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的是一大爷易中海。
易中海脸上堆满了笑容，甚至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喜色，快步走了进来。
“林凡！林凡！好消息！”
他声音都透着股兴奋劲儿。
林凡站起身，“一大爷？您怎么来了？有事？”
易中海几步走到林凡跟前，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好事！大好事！”
他目光扫过旁边的刘艺媛和楼晓娥，也没避讳，直接说道：
“晚上！晚上你小子可得早点回去！”
“张媒婆来信儿了！”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丢下了一颗石子。
刘艺媛正端着杯子喝水，闻言差点没呛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着林凡。
楼晓娥拿着纱布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随即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张媒婆？
林凡…这是要相亲了？
楼晓娥心里咯噔一下。
父亲特意把她安排在医务室，这层意思她不是不懂。
可这才几天啊，怎么就要相亲了？
她心里有点乱。
林凡被两个年轻姑娘，还有一大爷这火热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
相亲？
林凡还以为要过段时间呢，没想到才几天功夫，张媒婆就来信了。
“行，一大爷，我知道了。”
“晚上我尽量早点下班回去。”
说完后顿了顿，紧接着问道：
“是晚上张媒婆就领着人过来？”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不过随即又摆了摆手，带着点不确定。
“这个倒是没说，不过啊指不定就是今天晚上就领着人过来了，就算晚上没领着人过来，张媒婆自己也是要过来一趟的。”
林凡点了点头。
“成，我知道了，一大爷，麻烦您特意跑一趟。”
“嗨！麻烦啥！”易中海摆摆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你小子老大不小的了，个人问题是该解决了！这可是大事！”
他又乐呵呵地跟林凡寒暄了几句，无非是万一张媒婆领着人来了。
让他好好表现，别紧张之类的。
看林凡都应下了，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那我先回车间了，你记着早点回去啊！”
“好嘞，一大爷您慢走。”
送走了一大爷，医务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气氛有点微妙。
刘艺媛憋不住了，她放下水杯，蹭到林凡旁边，满脸都是好奇。
“林哥！”
“你…你真要相亲啊？”
“不是吧？你长这么帅，工作又好，还需要相亲？”
她连珠炮似的问道，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你在学校的时候，就没谈个女朋友什么的？我不信！”
楼晓娥虽然没说话，但身体却微微侧向林凡这边，耳朵也竖了起来，显然对这个问题同样关心。
她捏着纱布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林凡被问得有点无奈。
他搜索着脑海里原身的记忆。
大学时代？
原身那会儿，还真是个标准的好学生，或者说…书呆子。
除了上课、去图书馆看书，好像就没别的活动了。
至于谈恋爱？
那更是从未出现在原身的计划里。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容。
“没有。”
“那时候，净顾着学习了，哪有心思琢磨那些事。”
“啊？”
刘艺媛张大了嘴巴。
“不是吧？”
“林哥，你逗我呢？”
她一脸的不相信，眼神里写满了怀疑。
“你长这样，学习又那么好，怎么可能没谈过？”
“学校里得有多少姑娘喜欢你啊？”
她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
“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
“或者…有啥特别的原因？”
刘艺媛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她觉得这事儿太不可思议了。
楼晓娥也抬起了头。
没有像刘艺媛那样跟个连珠炮一样的发问，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凡。
又想到了父亲说的话。
楼半城说，林凡是个值得考虑的人。
他的家庭成分好，烈属。
自身条件也不错，大学生毕业。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能跟林凡结婚，那么就能向上面证明，他们楼家不是资本家，或者说是个红色资本家。
毕竟他们家把能捐的都给捐了，现在他楼半城又把楼晓娥嫁给了烈士的儿子。
这一切足以说明，他们楼家的心是向着哪里的。
林凡看着刘艺媛那一脸“你肯定在骗我”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
他摊了摊手。
“真没骗你。”
“那时候，脑子里除了书本就是毕业论文。”
“也没觉得谈恋爱是啥必须的事儿。”
他这话倒是实话。
原身对感情这方面，确实是迟钝得可以。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刘艺媛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天哪！”
“那那些喜欢你的姑娘怎么办啊？”
她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林凡在学校里被一群女生偷偷的递情书的画面了。
林凡摇摇头。
“有没有人喜欢我，我不知道。”
“反正我没注意过这些。”
他这话说得太耿直了。
刘艺媛听完，更是瞪大了眼睛。
“林哥，你可真是个奇人！”
“不对！你本来就是个奇人，现在更奇了！”
林凡被她这话逗乐了，什么跟什么啊。
刘艺媛想了想，又问道。
“那这次相亲，你是认真的吗？”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啊？”
林凡被她问得一愣。
认真的吗？
他来这个年代，很多事情都得按着这里的规矩来。
结婚生子，这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他总不能一直单着。
一大爷那边也好，李叔那边也罢。
而且，如果能找个合适的人，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看情况吧。”
他没有直接回答认真不认真。
“先看看人怎么样。”
“至于想找什么样的…”
林凡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念头。
长得顺眼，性格好，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最好是能聊得来的。
毕竟以后要在一起生活。
不过这种话，他没法跟刘艺媛说得太细。
“就…合适的吧。”
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刘艺媛还想再问，楼晓娥这时轻声开口了。
“林医生。”
她声音很轻，但却成功打断了刘艺媛的连珠炮。
“你晚上真要早点回去吗？”
林凡转头看向楼晓娥，不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但还是开口说道。
“嗯，一大爷都特意来通知了。”
“万一张媒婆真领着人过来了呢。”
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易中海说不确定，但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楼晓娥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又低下头，继续擦拭桌面。
只是动作比之前慢了一些。
刘艺媛看看林凡，又看看楼晓娥，总觉得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她挠了挠头。
“那…那晚上要是相亲成了，你是不是就要结婚了啊？”
她这话问得有点直接。
林凡哭笑不得。
“哪有那么快。”
“相亲只是第一步。”
“虽说其他人基本是都是相亲的时候看对了眼，就会直接定下婚期，但我还是想先处一段时间看看。”
“真要结婚，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他觉得刘艺媛这丫头，脑回路跳跃得有点快。
刘艺媛这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又想起什么。
“对了，林哥，你要是相亲，是不是得穿得精神点啊？”
“你那身衣服，虽然挺干净的，但好像有点旧了。”
林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身衣服确实穿了挺久了。
“行吧，我回去看看有没有别的。”
他应了下来。
这事儿确实得重视一下。
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刘艺媛来了兴致。
“要不下午请个假，咱们去买一身新的？”
她跃跃欲试。
林凡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
“工作时间，不能随便请假。”
他可不想为了这事儿耽误工作，虽说平日没什么大事，但万事说不准一个万一。
刘艺媛有点失望。
“好吧。”
她又凑近了些。
“那林哥，你相亲完，明天来记得跟我说说啊！”
“那姑娘长啥样，性格咋样，漂不漂亮？”
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林凡看着她那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觉得这丫头也是个活宝。
“行，到时候再说吧。”
他没有给肯定的答复。
这事儿还没影儿呢。
楼晓娥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擦着桌子。
她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怕发出一点声音。
但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
相亲…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是有点失落？
还是别的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父亲的话，和眼前的情况，好像有点矛盾。
她该怎么办？
继续听父亲的话，试着和林凡接触？
可他现在就要相亲了。
如果他真找到了合适的人，那她再去做什么，是不是就不好了？
楼晓娥心里很乱。
她抬眼看了一眼林凡。
他正看着刘艺媛，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个笑容很干净。
她又迅速垂下了眼帘。
医务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有刘艺媛时不时发出的小声嘀咕。
林凡坐在椅子上，思绪却飘到了晚上。
相亲啊…
他倒是有点好奇，张媒婆会给他介绍个什么样的姑娘。
这算是他在这个时代，迈向“正常生活”的第一步吧。
他不知道这一步会带来什么。
但他知道，生活还在继续。
他得一步一步往前走。
哪怕每一步，都带着这个时代的烙印。
他揉了揉眉心。
先把手头的事做好再说。
相亲的事，晚上回去再想。
刘艺媛还在旁边小声念叨着相亲的事。
楼晓娥安静地擦着桌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医务室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落在了三个人身上。
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
“行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一会走的时候记得锁好门。”林凡交代着。
“好嘞！林哥，你就先回去吧！记得明天给我说说情况啊！”刘艺媛开心的回答道。
林凡无奈的扯了下嘴角，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