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昨天中午骑的车,下午被你打的,你别不承认,卫生室的胡红娟亲自给我家小武缝的针,上的药。”
胡红娟是他们村里的“赤脚医生”,村里谁有头疼脑热的都找她。
她也从不多收村民的钱,要是哪个没有钱付医药费,她也只是用本子跟笔记下来,后面没有能力还的话,她也不上门讨要。
真是个好人,几乎村里所有人都受过她的恩惠。
为了增加事情的可信度,袁大军竟然把她给搬了出来。
“下午几点去的卫生室?”陈业峰冷笑一声,胡红娟只能证明袁小武受了伤,在她那里包扎治疗,并不能证明就是他下手打的。
这老杂毛在偷换概念呀!
“我又没有手表,怎么知道几点?只记得当时码头那边渔船返航 。”袁大军眼神闪烁的说道。
“渔船返航…那差不多下午五六点咯,那时候我们家阿峰在睡觉呢。”周海英从柴房走出来,目光死死的盯着袁大军,如同一头野兽。
不愧是老猎户的女儿,性子火辣得很。
“袁大军,你这样冤枉人,就不怕我们去公社告你?还是说你是大队长,在公社有熟人,你根本不怕!!”
“阿峰媳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人民的公仆,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怎么可能滥用自己的权力!”
袁大军虽然有些心慌,但是嘴上依旧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炸碉堡呢!
“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时间…”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向游手好闲的街溜子竟然会在家里睡觉。
渔获卖了这么多钱,不是应该在外面跟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小武明明是炫耀车技,自己骑车摔的,我二哥现在变好了,你怎么能冤枉他!”
三子都吵醒了,他爬起来替陈业峰说话。
袁小武就是自己骑单车摔的,虽然他没有在现场,不过昨晚在二堂婶看电视的时候,就听到村里的大牛、二虎两兄弟跟他说了这件事。
那两个傻兄弟当时就在现场,后面说起这事还挤眉弄眼,满脸嘲笑。
“真是要笑死人了,袁小武这个矮冬瓜还想向我们炫车技,结果摔得四脚朝天,不仅腿摔烂了,就连崭新的自行车也摔坏了。”
“可惜了那辆自行车,摔死他活该,都不给我们骑,连摸一下都不行。”
“丢你个嗨,袁大军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们好欺负吗?”陈国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张嘴破口大骂。
沿海的渔民,与天斗,与海斗,与匪斗,民风向来豪迈激情。
早几年,他们铁山渔业队与南越猴子还交过锋呢。
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
“乡亲们,大家快来评评理,袁大军的孙子自己骑车摔伤了,还找我们阿峰赔医药费,还有没有天理了!”陈母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六十年代她还是地角女民兵连的民兵。
当时这支队伍被誉为“南海前哨的钢铁红色娘子军”。
陈母那大嗓门一嚷嚷,周围的邻居都纷纷跑了出来。
“发现了什么事?”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还吵起来。”
“快去看看,袁大军跟陈老四他们打起来了。”
“你们谁快去喊老支书过来,就说打死人了。”
邻居们听到动静,都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袁大军的脸膛子变得无比铁青。
孙子向袁大军告状,说他被陈业峰打了。
他就想着要怎么对付这个街溜子。
后来,袁小武在骑自行车的时候,不小心开到水沟里去了。
不仅人摔伤了,就连那辆价值一两百的自行车都摔坏了。
可心痛死他了…
听村里不少人说陈业峰卖渔获得到好几张大团结,袁大军顿时就动起了心思。
本想着借助大队长的身份,敲诈陈家一笔,也算是为自己的宝贝孙子出口恶气。
可是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人家根本不买他这个大队长的账。
以前陈业峰在村里干了什么坏事,村民找上门,都会得到赔偿。
而今天却不一样。
一向对二儿子看不上眼的陈父陈母竟然护犊子了。
他哪里知道重活一回的陈业峰早已浪子回头,整个人也变得很靠谱了。
“袁大军,我草你妈比敢欺负阿峰,看我不削死你。”
“你们忤在那里干什么,快拦住阿财那傻大个呀,把他手里的扁担卸掉。”
“五叔你别把人打坏了,千万不要往人脑袋上砸,会砸死人的。”
“快拉住呀,傻子打死人是不犯法的。”
“……”
陈五叔见有人欺负阿峰,从家里摸了根扁担就冲了出来。
要不是有人拦住他,他手里的扁担就砸袁大军的狗头上了。
什么大队长、小队长。
老子手里的扁担就是真理!
“陈业峰,你个二流子,给我等着,这事算没完,我要去公社……卧槽!”
袁大军还在大放厥词,脑袋就被重重的敲了一下,痛得眼冒金星,虽然没有出血,但是头顶峥嵘,长出一个包。
偏偏人这么多,场面一阵混乱,根本没有看清楚是谁下的黑手。
“三子,你干嘛?”
陈业峰看着小弟手里拿着个麻袋,神情鬼祟。
这是准备套袁大军头上?
“我……”
“给我吧,你身高够不着。”
陈业峰夺过三子手里的麻袋,趁着混乱之际,将手里的麻袋顺利套在袁大军的头上。
“卧槽~谢咩蒙…谁套的麻袋,我要他死…”
袁大军话还没有说完,肚子上就狠狠挨了一拳,痛得他咬牙切齿,直骂人祖宗。
这还不算完。
紧接着脑袋、大腿、屁股、后背…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
他感觉自己更像是个大沙包,迎着四面八方的拳打脚踢。
袁大军当大队长的期间,在村里面可没少得罪人。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稍纵即逝,大家怎么肯放过?
拳脚纷纷往袁大军身上招呼。
打人虽然很累,但绝对让人酣畅淋漓。
好久都没有这么爽过了。
袁大军可就不爽了,打他的人都是种田的农民,力气大得很,避开要害之处,专捡软肉下手。
打不死他,却能让他痛不欲生。
袁大军痛得直咬牙,心里面发誓这个仇一定要报,他要让这些刁民不得好死,尤其是陈国发一家…
正想着…裤裆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艹,老子铃铛…
他感觉什么东西要爆了一样,痛得他整个人都弯成了一只煮熟的虾米,让他险些晕过去。
“所有人给我住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得动手!”
“别打了,老支书他们来了。”
听到老支书来了,大伙都纷纷散开。
有的人甚至连忙捂着脸离开了现场。
当然还有个傻缺反应迟钝,人家都说老支书来了,他还充耳不闻,还傻傻的冲过去想打人。
那个傻缺就是陈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