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狗东西,这房间怎么越来越热了,还不开门是想要热死我们吗?”雷凡在铁门旁又蹦又跳,急躁的像是一只猴子,门板上全是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刀痕,甚至是天赏会的全家都被他骂了几千遍后,外面仍是毫无动静。
距离他们进入房足有两个小时,这期间没有任何异变,静得仿佛是个异世界,若不是这房间的气温越来越高,二人都怀疑是不是要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不可能,热死我们太浪费了,哪怕是想让我们全部人都死,也应该是换个有意思的方法,否则这些丧心病狂的混蛋兴致是不会得到满足的。”艾泽沉思着,断手处已经冰封了三次,但在高温下仍是无济于事,滴滴血水顺着大臂流进衣服,好在伤口处已经溃烂,不会再有血柱喷涌。
“难不成是想让我们自己找条路出去,不对,每个角落我都检查过了,甚至是担心有我看不到的机关暗道,我还能雷凡也扫描了两遍,可仍旧是什么也没有……”艾泽低吟,扫视铁门,没有一点失望,“不可能是我们的问题,如果连我和雷凡都找不到,那其他人就已经被宣告死亡了……照这个温度,最多再有五分钟,这个地方就要变成烤箱了!”
而后艾泽脑海又闪出那个念头:“难不成真是只有死一个人这门才会打开?”
“妈的,这群狗东西,我当初就应该直接动手,好热啊!”雷凡一阵咆哮,举着巨大的骨剑上蹿下跳,恨不得把房间掀了,“天赏会,你们听得见吗?我他妈是你爹,是你爷,你们这些不孝子快点开门,不然……”
“各位待寻者晚上好……”墙壁里渗出世眼的声音,打断了雷凡的抱怨,“恭喜你们能在一场场试炼中活下来,这也预示着你们距离美好生活越来越近,但这并不代表着你们已经踏入天堂,脱离深渊……”
“哦,已经说的如此直白了吗?”艾泽淡笑,他猜的没错,天赏会绝对不可能就让他们这样活着或死去,一定还有更加血腥残酷的战斗。
“你们在死巷生,在死巷死,应该明白这其中的生存之道,哪怕你们当中皆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也无法代表你们就可以拥有幸福,因为这片狭窄的土地上从不缺乏强者,而幸福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而这仅剩的幸福则需要你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残忍的手段……”
气调一致的冰冷机械音带着恐怖与压抑,火炉般的房间也似乎降了几度,或许是因为敬畏,或许是出于恐惧。
“而现在,幸福的最后一步就摆在了你们眼前,在你们的枕头底下有一张钥匙卡,它可以打开对应的房间,而你们需要的就是房间里的那张床,它可以让你们安然度过今夜……”
“原来如此。”艾泽从大衣中拿出两张钥匙卡,上面写着432,419,先前他还以为这是逃出房间的关键,搜寻了一番,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使用的地方。
“很可惜,正像是死巷的生存空间那般,并不是所有的房间后都有那张床,相反,那张床格外稀有,而且为了贯彻死巷唯有利益是唯一的伙伴这一理念,每个房间仅可容纳一位待寻者,否则房间温度将会持续上升,直至房间仅剩一位待寻者,这将是你们今夜的最后一战,请你们不留余力,展现所有的活命手段,天堂与地狱就在一念之间,注意,你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后,整个四楼温度将到达五百摄氏度,唯有带着床的房间将幸免于难,而你们现在所身处的房间并不会保佑你们安然无恙,所以各位待寻者请立即行动起来,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请竭尽全力,燃尽每滴血液,绽放出最后的璀璨,吞噬还是灭亡,抉择吧!”
绝情的机械声戛然而止,随后嘶的一声,房间门微微打开了一条裂缝,充满生命希望的光亮照了进来,
“竟然是这样,哈哈哈……”艾泽苦笑两声,吐出一口带着血污的唾沫,“竟然不是让我们两个自相残杀,这也是说,要是我不鲁莽的话,我这只手也就不会断了。”
看着残缺,发疼,泛白的手臂,艾泽心中酸楚万分,他谨慎了这么久,每一步都经过精确计算才敢行动,而就只因为刚才被复仇冲昏了头脑,鲁莽了一次,便丢失了一只手臂,且若不是雷凡绕过自己一命,那代价甚至就不止一只手臂了。
“一只手臂让我看清了和这些强者的差距,也可以提醒我不可意气用事,倒也不是亏本买卖。”艾泽低吟,想要收获教训就必须付出代价这个道理他很清楚,一只手臂也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但他仍眉头紧锁,面色愁容,“只是天赏会最后一战,却是避免不了的杀戮,这两把钥匙卡开出什么尚不得知,就算开出庇护所,却只可容纳一人。”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雷凡:“虽然刚才那一击并未造成致命伤,但也扯碎了他不少的零碎片,现在他的左手随时可能断裂了,哪怕是他这样的疯子,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极限,恐怕到时在庇护所,他不一定还会选择让给我,而我也不能提前想办法把他杀了,既是能力不足,也是需要他的保护,可恶啊,又是寄人篱下。”
面对打开的房门,雷凡则没有想这么多,高兴地手舞足蹈:“傻逼天赏会,非要你爸骂你两句才肯开门,杀人去咯。”说着,他蹦蹦跳跳走向房门,轻轻一推,生命通道彻底打开,他没有犹豫,踏出脚步。
身后的艾泽双眼忽然瞪大,一脸惊愕,像是见到了恶鬼那般,下一瞬,他调动全身每一处肌肉,以最极致的速度化作疾影冲向雷凡,在对方落脚的前一刻,用仅剩的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像扔小鸡般重重将其扔飞。
当艾泽惊魂未定地转过头看向雷凡时,后者已经站稳身形,同时那两把如螳螂巨臂的骨剑也弹出双臂,微笑道:“泽小弟,难道你现在已经觉得装备和我差不多了吗?”
“没有。”艾泽没有被对方吓到,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随之将头探出门外,闭紧双目聆听着走廊上的风吹草动。
“那你干嘛拉我?”雷凡不满的嘟着嘴,心有不甘地收回骨剑,“你不会是想要抢我风头吧?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杀戮吗?口是心非。”
艾泽没有回答他,他也没有听见,此刻他的耳朵正如爬山虎那般蔓延至四楼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心力再听雷凡哔哔了。
受了这么多次恐怖的攻击,艾泽哪怕是铜身钢骨,身体也早已处在崩溃边缘,更何况他仅是苦短血肉,身体更已是超负荷,依靠着燃烧生命来维持运作,无尽的刺骨疼痛和蚊虫飞舞般的耳鸣冲击着这棵欲火燃烧后的炭树,无疑是加大了监听的难度。
除去了细碎吵闹的耳鸣声后,便只剩下寂静了,整个走廊安静的可怕,看来天赏会有意地将待寻者的位置分的很开,但艾泽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端倪,在门打开一瞬间就发现的端倪。
“泽小弟,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抢的过我的风头,但你要抢就去抢呗,既不出去,又还要在这里挡着我,算什么啊?”雷凡抱怨,大口喘着气,头顶不断流下热汗,满脸涨红,“热死我了。”
艾泽回头看了他一眼,面对对方的抱怨,他只是一抹淡笑,轻描淡写地说,“如果待会我救了你的命,请你一定要记住我的恩情。”
“救我的命,得了吧。”雷凡耸肩摊手,“你只不过是想要应聘的小职员,最多表演一个杂技逗我笑。”
雷凡的质疑并没有得到艾泽的答复,后者不过是又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走廊里有惨叫,夹杂死亡和痛苦的惨叫。”
“惨叫?哪里有惨叫?”雷凡把手掌化作听筒放到耳边装模作样地听着,摇摇头,“泽小弟,你不会是产生幻听了吧?况且就算有惨叫不也正常吗?毕竟他们一想到门被打开,凡哥就会被放出去,当然会忍不住恐惧尖叫啦。”
“惨叫的确是正常的,但时间不正常,几乎是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有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传来,如果是一个房间内的待寻者自相残杀,那这个过程肯定早就发生了,而非等到大门打开,所以这个假设排除,另外,在我们从楼上回来的途中,我就观察过了,起码在我们旁边的二十个房间内都没有任何待寻者,我想其他人肯定也是这种情况,所以想在刚开门就打起来,这种情况几乎也是不切实际的,那这种假设也排除……”
艾泽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蹲下身子看着房门上的地板,想了想,将风衣中的断手丢到了上面,随着断手的重量压下,地板略微下降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高度,也在那一瞬,地板上方的天花板弹出两个像是消防喷头的东西,轰的一声,喷头便喷出汹涌火焰。
千余高温顿时冲击在艾泽脸上,他的眉头仅一下便被火舌烧卷,脸上的水分也被蒸发殆尽,像是一张干牛皮,他想到了是陷阱,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恐怖的陷阱,连忙向后闪去,这才避免被进一步烧伤。
“你妈的,你们是疯子吗?”艾泽吓得吼道。
喷头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焚天巨龙,不断释放着世间怒火,足足几十秒后,火焰才在雷凡的目瞪口呆下缓缓褪去,但余温仍在,似乎仍在宣誓着主权。
“我猜只有可能是陷阱了,那些待寻者苟活到现在,肯定也知道警戒和防备,但他们还是蠢不自知,不知道人在获得救援的前一刻会放松警惕,天赏会就是利用这个弱点,打开门给予他们希望,又在希望照耀到他们睁不开眼时刺去最迅猛的利剑,真是阴毒恐怖。”
艾泽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残忍程度已到达令人发指的地步,连他这种在地狱中活下来的人也不免怀疑那些究竟是不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是陷阱!”雷凡忽然一声大叫,指着地板上的那堆粉末,“泽小弟,你的断手发现了陷阱。”他沉思了一会,“幸好我把你的手砍了,不然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个陷阱手上了。”
艾泽闻言,只是苦笑几声,没有反驳,他只希望待会万一可以发现安全屋,雷凡可以想起这个恩情。
“房间温度很快也会变得和那个火焰一样了,凡哥,准备好,这次和先前不一样了,不能放松警惕。”艾泽面色凝重,扭断一只床脚,伸出门外检验旁边的地板,确认安全后才跨到第二块地板上。
“好耶,终于出来啦!终于轮到我大显身手了!”雷凡兴奋地大叫,根本没有死里逃生的感觉,仍然把这里当作乐园。
“虽然成功从牢笼里面逃出来,但不过是来到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大牢笼,索性这个牢笼多了一点机遇和机会,活命的几率加大了不少,只要避免与敌人直面相遇,和潜藏各处的机关,今夜一定会活下去的。”艾泽暗暗说道。
刚想提醒雷凡注意其他机关时,却不知那家伙早已整装待发,连续踏出两步,踩在了另外一块地板上。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艾泽来不及拉住雷凡,也来不及反应到来的攻击,几乎是同一个瞬间,十米走廊上的印花竟都凹陷进去,数十个般若鬼面似地狱血墙般映出,迅猛地吐出嘴中锐利剑锋,誓要将眼前活物拦腰斩断!
般若鬼面栩栩如生,不似面具,倒像妖鬼之身,“舌头”鲜红似血,连带着整个面具都泛红,这是血液的滋养,这是地狱的主调,瞳孔恶狠狠地盯着二人,抽取血液,剥去骨肉,吸取灵魂。
艾泽反应不过来,也根本不可能反应,一切说的慢,却都发生在零点几秒就以完成,一旦触发这个机关,等待着的结局便只有惨不忍睹的腰斩,前后十米的攻击距离预示着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逃离!
血流成河,肝肠具断,这是唯一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