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一字一言,他的眼睛顷刻变白,桌面上缓缓出现一道投影。画面是酒吧大厅的监控画面,而画面中那混乱不堪的场景则是同时让三人大惊。
一场刚拉开帷幕的战争似乎就要结束。
……
三分钟前。血拳酒吧外。
一辆铁樱—40停在两间居民楼之间的逼仄小巷中,似乎是在刻意隐藏,但昏暗并不能让这辆为正义而生的“战马”黯淡,它复合材料的外壳散发着银灰的锋芒,宛如剑客出鞘的利刃。
铁樱—40,樱氏重工集团出产,百公里加速仅需0.73秒,最高时速可达四百公里,车前身配备的两挺自动瞄准机枪以及追踪导弹可让一切罪犯就地正法,而电扰系统则可让敌人一切追踪型武器黯然失色,其内部配备的防火墙系统则相当于两张五级高墙,可以防御天使城最强机线者至少十分钟的入侵。
可以说,铁樱—40的破坏力与防御力无异于一辆噬人血肉的虎式坦克,唯一的弊端可能就是它高昂的价格注定没办法配备每一个执法官。目前只有死巷的执法署配备。
车内烟雾缭绕,一位穿黑色风衣,双眼间略显乏累的男子叼着烟,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嘴中喷出一大口白烟。
身旁一位身着制服的执法官向外扫去。血拳酒吧前门可罗雀,闪烁的霓虹灯牌是与其不相符的停业二字就挂在门上。不过店主大可不必挂这个牌子,毕竟在那些混混收回成命前,几乎是没有人敢来光顾。
“杨哥,你想好我们要帮他吗?帮了他以后可就是要与卡墨为敌,这对我们没啥好处。”执法官老马搓搓手,试探性地问。
杨泰不着急回答,用力吸完嘴里的烟,大口呼出,“你忘记他背后是谁了吗?”
“副市长?”老马皱眉。
他仔细回想那日接到副市长郭开永电话时的场景,他一开始也确实认为艾泽的靠山是副市长,但一想到副市长的语气,能够从字里行间感到他对艾泽有股怒火,而且说的话也不像是把艾泽当成小弟,甚至嘱咐自己别关照艾泽,究竟是哪个大哥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小弟?
加上最近市长部流传出的流言蜚语,让他现在渐渐觉得副市长之所以会帮一个毛头小子,不过是因为副市长不想再让自己所负责的区域发生事端罢了。
“不像吧?”说话是吴子,上次艾泽嚣张的气焰足实是让他对这个蓝毛小子提不上任何好感,更别提去帮忙了。
“是不像,但你们敢肯定吗?”杨泰回头看着他们,这位老练的执法官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那二人下意识的低头躲避。
他收回目光,说:“如果这少年的靠山真是副市长,那我们就刚好可以搭上副市长这条线,就算不是,血拳酒吧也是我们祖墨路的管辖区,轮不到别的路来指手画脚。”
“卡墨,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巷民,抬起头做人久了,估计是连怎么做狗也忘了。”杨泰歪嘴。
“杨哥说得对,不能让落叶路的那些家伙这么嚣张。”老马从后车厢抽出两把霰弹枪,递给吴子一把,“橡胶弹,别对着人脑开就死不了。”
“打起来谁在乎这么多?反正他们的命又不值钱。”吴子耸耸肩。
“不用收着,这群巷民太嚣张,给他们压压火。”杨泰抽出手枪,卸下弹匣,压满子弹,重新装膛,动作一气呵成,“开干。”
三人走进酒吧,信步迈下附一楼,站在柜台前,向卡池里扫了几眼,三人无不愣住。很显然,现场的人数有些超乎他们的想象。
“我们这条路上有这么多老鼠呢?”杨泰语气里带着责怪的愠怒,“你们平时是怎么管的?”
“杨哥,不关我们事啊,卡豪死了,他哥卡墨出了悬赏搞艾泽,是人是鬼都想分一杯羹。”老马摊手。
“杨哥,咋处理?”吴子问。
“唉,算了,平时这些老鼠也就只会躲在下水道里,难得出来走走,全拷上吧,叫胖子开辆大车过来拉人,尽量别开枪,别把动静搞大,人太多,别惊动副市长。”杨泰嘱咐道。
“嗯。”吴子点点头,双眼变黑,进入通讯界面。
老马扫视人群,正巧看到混乱,他看到了一个纹身的男人被一个服务员按在地上,紧接就被扇了两巴掌,声音之清脆,就连身在柜台的三人也听见了。
老马与杨泰对个眼神,老马苦笑一声,拉动枪栓,举着枪走去,指着刚坐在沙发上的孙鹏,冷声道:“你们在这里干嘛?”
突兀的声音让现场顿时安静,黄阳、朱俊以及梁春的人同时望来,老马身上扎眼的制服让众人不由心头一颤,不免产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孙鹏正处于气头之上,抬眼看着黑漆漆的枪口,竟无半点害怕,不耐烦的答:“长官,来酒吧除了喝酒还能干嘛?”
“喝酒?”老马看向张鹏程,歪嘴问,“喝酒咋还能被扇两个巴掌?”
一句调侃的话却没让现场任何人笑起来,老马的神情太严肃,而且在没有经过任何询问,任何突发情况时就举起枪,无异于是表明,他今天是来帮艾泽撑场子的。
“喝醉了,帮我醒醒酒行不行啊,长官!”孙鹏声音加大。
“你他妈少在这里跟老子大小声。”老马不爽,将自己的分贝提高至全场人都能听见,“我现在怀疑你们涉嫌寻衅滋事,全部双手抱头蹲下!”
孙鹏确实醉了,虽然一整晚滴酒未沾,但大哥平日灌输的凶狠思想早让他沉浸许久,以至他猛地一下窜起:“长官,你说是就是啊?我们都是守法巷民,你哪只眼睛……”
吴子一声不吭,抽出伸缩铁棍,向前一步,猛地砸在孙鹏的后背。
这一下势大力沉,孙鹏惨叫一声,踉跄着摔在酒桌上,酒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一个巷民也他妈敢还嘴?”吴子蔑视,甩动铁棍砸在孙鹏的手臂上。
“咔嚓。”
一声脆响,孙鹏的手臂变成了一个瘆人的模样,就像是一截断掉的木棍。外围无数皮肤组织支撑才没让它彻底断成两半。他双眼向上一翻,昏死过去。
如此心狠手辣的手段让现场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出三秒内就按照老马说的那样抱头蹲下。此刻,嚣张跋扈惯了的混混才搞清一个概念,他们只是巷民,法则里的最低等级,而眼前之人可是执法官,一级之差换来的特权就是后者可以随意杀死前者,只需付出七万元罚款。
“你也是跟黄阳的吧。”老马走到一旁的黄毛边上,挑眉看着他。
黄毛不敢说话,双腿止不住颤抖,脑中还在回想着孙鹏近乎90度折断的手。
“你是跟黄阳的吗?”老马又问了一遍,态度已有些变化。
黄毛依靠本能点头,胃酸反胃到几乎要呕吐。
“那我告诉你,我是执法官,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老马从衣服口袋掏出几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几个白色药丸,他在黄毛面前晃了晃,“知道贩卖走私的成瘾性药物是啥处罚吗?这里面的药够你进去二十年,你说如果我把药塞进你口袋里,有人敢说不是吗?有人敢不信吗?”
“呕……”黄毛忍不住恐惧带来的反胃,跪在地上呕吐。
杨泰摇摇头,双眼仍是疲倦,“把这里处理好,别给泽老板添太多麻烦。”言毕,他望向杨平安,“你是管事?”
“额,是。”杨平安走前一步,因为艾泽已经事先和他说过会发生这个情况,因此他并无恐惧,微笑着问:“长官有什么吩咐?”
“泽老板在哪?”
“在这,跟我来吧。”杨平安做了个“请”的动作,为其带路。
穿过卡池,走过长廊,二人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包厢前。空气静的可怕,似乎站在外面就可以感受到里面的压抑。
推开包厢门。杨泰走进去,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他认为的乌合之众,最后锁定在艾泽身上,双眼间疲倦少了些,转而多了几分友好。
“泽老板,我已经把外面的人招呼好了。”他说完这句话时,目光忽然瞥到了桌上的投影,画面里的老马正拿着药物轻晃的模样异常扎眼,仿佛是透过监控在挑衅。他尴尬地挠挠头:“你这的情况还好吧?”
“嗯,谢谢你们的帮忙。”艾泽点头以示回应。
“举手之劳,没啥事我就走了。”杨泰说着,扫视另外三人。
锐利寒芒扫过之处,三人皆是闪躲,杨泰的手段他们自然清楚,栽赃陷害、屈打成招,无所不用其极,宛如专制时期专横独断的暴君,这也是为什么他所处的祖墨路虽然没有一位街面话事人,却仍没有像华语路那般胡作非为。
他扭头离开,带走了他的威压。
几乎是同一时刻,黄阳甩动手臂,一抹寒光便顶在了艾泽脖子上。
那银白剑锋倒映着艾泽平静的神情,他面不改色地打量黄阳手臂中伸出的腕刃,“你连战至终章都买了?你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让他们放人!”黄阳阴着脸。
“放人?凭什么?就凭这个?”艾泽觉得可笑,歪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伸出左手两根手指按在剑刃上用力。
金属与金属之间所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令人牙酸,双方竟开始不约而同角力,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单方面的生死之战,若是艾泽的手指被弹飞,那随着力的惯性,轻则艾泽被一剑封喉,重则一剑枭首。
可艾泽不怕,他敢做这样的事情必定经过了深思熟虑。
双方的力气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腕刃既无向前毫厘,又无后退半分,可这仅局限于黄阳已用尽全力。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可艾泽呢?仍是面不改色,两根手指仿佛从未用力,只是单纯的挡住腕刃。
他略微发力,腕刃顿时向后,而黄阳则是呻吟一声,肉体与机械的连接处已然一阵酸痛。
“别以为一把玩具刀就可以对我造成威胁,我既然敢让你携带武器进来,又敢单枪匹马与你们谈事,你们就应该清楚,杀掉你们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艾泽淡定地说。
风轻云淡的话语却像是一记八十磅的重锤砸下,砸碎他们美好的幻想。他们现在才猛然发觉,这里可是少年的地盘,外面都是他的手下,可他却毅然孤身而来,并不是想要放低身段,而是少年的实力就足以杀掉在场所有人。
未等三人想好对策,地板忽然震动,仿佛地震,下一秒,房门被撞开,一座“肉山”冲了进来,向着黄阳伸出巨手。
没有任何犹豫,黄阳条件反射似的挥刀砍去,可肉山的皮肤宛如天生的甲胄,腕刃横砍进血肉却没有彻底砍断,只深入三厘米。殷红的血喷洒,却没有影响肉山的动作,他抓住黄阳的肩膀,以蛮牛的力量将他生生压在酒桌上。
“你想对泽哥干嘛?”沃刚声音怒如火焰。
他的巨手按在了黄阳的脑袋上,几乎没有任何收力,再过几秒,黄阳的脑袋就可能会像是爆浆的西瓜。
“泽哥,这不怪我啊。”瑞金丝从沃刚身后走出,摊手表示无奈,但嘴角却有得逞似的坏笑,“大壮看你要挨打了,一路冲过来,我拦不住啊。”
艾泽没理她,用冷漠的目光看着狼狈的黄阳,这家伙仍在费力挣扎,可一切都是徒劳,在瑞金丝进门的那一刻,她就黑进了黄阳的系统,封锁了他的战至终章,他没办法通过意念取出卡在沃刚身上的腕刃。现在的他已是手无缚鸡之力,他无数嚣张的资本在艾泽宣布开战后的一分钟内就荡然无存。
对,仅一分钟,在祖墨路肆意妄为的黄阳彻底沦为待宰羔羊。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搞我也就没什么,可我现在回来了,你们却还是分不清大小王,还妄想和我开战,你们有什么资格?”似乎是为他们的不自量力感到可笑,艾泽说着,竟嗤笑一声。
“你是不是真以为叫执法官抓走我的人就有用?”朱俊板着脸,“我敢坐在这,自然也想到了你背后站着的执法官,可你要知道,祖墨路的执法官在这个街区里的另外两个执法署面前根本排不上号,我只要让上面的人讲两句话,我的人明天就能出现,你信不信?”
难怪要主动帮我,原来是要依着我往上爬。艾泽若有所思,抬眼看他,眼神是那般冰冷,“可你是怎么觉得我会让你活着离开?当我这是酒吧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三人同时一惊,尤其是黄阳,他甚至感觉一辆压路机正在碾压自己的脑袋,反胃、绝望之感如黑涌的潮水般四面八方朝他袭来。他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自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