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鸣刚迈出一步，准备走向梦璃幽那片“风暴中心”。
手腕却猛地被一股带着绝望和最后一丝“同归于尽”期盼的力量死死抓住！
苏乐瑶的手指冰凉，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挣扎，声音嘶哑而急促。
“等等！那你呢？！她.........她又会怎么对你？！！”
她的眼神死死锁定古灵鸣，仿佛想从对方身上找到一点“共犯”的安慰，或者至少确认“黄泉路上有伴”。
古灵鸣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
在苏乐瑶惊恐、绝望又带着点期盼的目光中。
她那张总是清冷平静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极其清晰、极其灿烂、甚至带着点….........殉道者般坦然和“我认栽”意味的笑容。
那笑容在苏乐瑶看来，充满了“引颈就戮”的悲壮和“早死早超生”的洒脱。
“我？”
古灵鸣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奇异的释然，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
“我是主犯啊，你说呢？”
随着古灵鸣这句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话音落下，苏乐瑶如遭雷击一般，身体猛地一颤。
她原本紧紧抓住古灵鸣手腕的手指，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缓缓地松开，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颓然地垂落下来。
苏乐瑶的身体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变得无比沉重，她缓缓地、缓缓地跌坐回沙发深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离她远去。
她的坐姿有些歪斜，双腿也不再并拢，而是随意地张开着，仿佛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和仪态。
她的身体完全被一片“生无可恋”的灰白阴影所笼罩，那是一种绝望的颜色，让人看了都不禁心生怜悯。
她的眼神空洞无物，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能够拯救她一般。
然而，天花板只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苏乐瑶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已经在她身上停止了流淌。
她的思绪早已飘远，或许正在构思着自己的遗言，又或许只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
古灵鸣看了一眼彻底“石化”的苏乐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或许有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自作自受”的感慨。
她不再停留，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向了那个正静静等待着她、脸上挂着“温柔”微笑的梦璃幽。
就在古灵鸣刚走到梦璃幽面前，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时——
梦璃幽却先一步出手了！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如同灵蛇般探出，精准而轻柔地捂住了古灵鸣的唇。
那微凉的触感让古灵鸣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梦璃幽没有看古灵鸣，而是微微侧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旁边一脸担忧和好奇的青凝雅身上。
“青青，”
梦璃幽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接下来呢，姐姐要跟她聊一些‘大人的事’，”
她特意加重了“大人的事”几个字，带着点哄孩子的口吻。
“可能会有点无聊，还有点.........严肃。
你能先暂时离开一下，去照顾一下那边那位‘灰白化’的苏乐瑶吗？她看起来需要人陪着。”
她的眼神示意着沙发方向那个仿佛失去颜色的苏乐瑶。
青凝雅一听，小嘴立刻不满地嘟了起来，脸颊气鼓鼓地鼓起，像只塞满松果的小松鼠。
她举起一只小手，急切地反驳道：“我.........我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
不是小孩子了！不信.........不信我把身份证给你们看！”
说着，她真的低下头，手忙脚乱地就要去翻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挎包，动作带着被当成小孩的委屈和急于证明的急切。
然而，她的手刚伸进包里，就被一只微凉而坚定的手轻轻按住了。
是梦璃幽。
她松开捂着古灵鸣的手（古灵鸣得以无声地松了口气），转而用这只手温柔地抚摸着青凝雅柔顺的青丝，动作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姐姐当然知道青青成年了。”
梦璃幽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无比认真。
“但是呢，有些话题，即使是成年人，也未必需要参与，或者听了会不开心。
你看苏乐瑶，”
她再次指向沙发。
“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都‘灰白’了，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活力。
这种时候，一个像青青这样温柔体贴的朋友在身边，给她递杯水，或者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对她来说可能比听我们讲严肃的话题更重要，也更温暖。
青青愿意帮姐姐这个忙，去照顾一下她吗？”
梦璃幽巧妙地转换了概念，将“离开”变成了“帮助”和“照顾”，赋予了青凝雅重要的责任。
青凝雅顺着梦璃幽指的方向，再次看向苏乐瑶。
确实，苏乐瑶蜷缩在沙发里，脸色灰败，眼神空洞，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绝望气息，仿佛真的失去了所有色彩。
青凝雅心中的那点委屈瞬间被同情和责任感取代。
她用力地点点头，碧绿的眼眸里重新燃起光芒。
“嗯！我去陪她！”
说完，她不再纠结于“大人的事”，迈着轻快的步子，像只肩负使命的小鸟，朝沙发上的“灰白雕塑”走去。
支开了青凝雅，梦璃幽的目光重新落回面前的古灵鸣身上。
那目光依旧带着笑意，却瞬间褪去了所有的温度，变得深邃而具有穿透力，仿佛能看进古灵鸣的灵魂深处。
她微微歪头，红唇轻启，声音甜腻得像裹了蜜糖，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好了，小家伙支开了。那么.........亲爱的姐姐~”
她刻意拉长了“姐姐”的尾音，“现在，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每一个字都像在古灵鸣紧绷的神经上轻轻敲击。
古灵鸣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她强迫自己迎上梦璃幽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强作镇定。
她深吸一口气，手伸进自己家居服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的吊坠。
主体是一块深邃如星空的黑色不规则晶石，被一圈流淌着秘银光泽的荆棘状金属包裹着。
荆棘的尖端点缀着几颗细小的、如同凝固火焰般的赤红色宝石。
吊坠本身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守护和增幅的气息。
古灵鸣将吊坠托在掌心，递向梦璃幽，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给你。这是.........‘荆棘星核护符’。一件能微弱提升佩戴者在现实世界中精神韧性、并小幅增幅能量操控精细度的装备。”
她顿了顿，补充道？
“因为.........璃幽你在现实中需要应对的情况可能比我更复杂，实力也更强，这件东西在你手里，应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她的解释带着一种“物尽其用”的理性，试图淡化赠送行为本身的意义。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梦璃幽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明媚”，也更加.........危险。
她闪电般出手，不是去接吊坠，而是两根手指精准地捏住了古灵鸣一侧柔软的脸颊！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钳制感，微微向外拉扯着。
“姐姐~”
梦璃幽的声音依旧甜美，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她微微俯身，凑近古灵鸣，吐气如兰，语气“和蔼”得令人头皮发麻。
“能告诉我吗？这么‘贴心’的装备.........姐姐是怎么‘得到’的呢？是............在游戏里打到的？还是.........在某个‘特别’的商店里，‘买’到的呢？”
她刻意强调了“得到”和“买”字，暗示性十足。
脸颊被捏着，传来微微的刺痛和羞耻感，古灵鸣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她看着梦璃幽近在咫尺的、仿佛能吞噬人心的眼眸，声音因为脸颊被拉扯而有些含糊：
“是.........是在游戏里。第一次大型活动的限时商店里.........用活动积分兑换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
“因为.........因为璃幽你在现实里比我强很多.........所以，这东西给你比较好。”
她再次强调“物尽其用”，试图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梦璃幽静静地听着，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在评估着古灵鸣话语的真实性。
几秒钟后，她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捏着脸颊的手指终于松开了。
“嗯。” 梦璃幽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既没有感谢，也没有责备。
脸颊重获自由，留下明显的红痕和火辣辣的感觉。
古灵鸣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被捏红的地方，心里刚松了口气，以为这关总算过了。
但梦璃幽的动作并未停止。
她单手叉腰，姿态带着一种慵懒的掌控感，另一只手却再次抬起。
这次不是捏脸，而是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捏住了古灵鸣的下巴，微微抬起，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姐姐的‘心意’，我收下了。”
梦璃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是呢.........”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仿佛能刺穿灵魂。
“不要让我知道，姐姐以后还会去那个商店.........”
梦璃幽的话语突然顿住了。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仿佛在思考一个更彻底、更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
仅仅半秒的停顿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红唇轻启，宣布了一个决定：
“啧，想想就知道，姐姐之后，百分之八十还是会去‘购买’那些东西。为了彻底打消姐姐这种‘危险’的想法.........”
“那个商店，就永久关闭吧。”
“哈？！——”
古灵鸣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猛地瞪大！！
然而，她所有冲到嘴边的话，都在对上梦璃幽那双平静无波、却蕴含着绝对意志和冰冷力量的眼眸时，被硬生生地冻结在了喉咙里！
那不是开玩笑的眼神！那是一种宣告，一种.........神只下达神谕般的绝对命令！
古灵鸣所有的声音都卡住了，只剩下瞳孔中剧烈的地震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沉默了。
看到古灵鸣这副被震慑住的模样，梦璃幽似乎很满意。
她捏着古灵鸣下巴的手指松开，身体却再次向前倾，凑到古灵鸣的耳边。
温热的呼吸拂过古灵鸣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梦璃幽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
“姐姐可能不相信这能能做到.........但，做得到哦。”
她顿了顿，“不信的话，姐姐现在就可以打开系统面板，看看那个‘商店’.........还在不在？”
这句话如同魔咒！
古灵鸣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荒谬绝伦却又让她浑身发冷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几乎是颤抖着，下意识地抬手，在自己面前的虚空中快速划动了一下。
一道半透明的，的系统面板瞬间展开在眼前
古灵鸣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急速掠过面板上的各个功能图标。
她的手指带着不受控制的微颤，点向了那个代表着“商店”的金币袋图标！
点击！
没有熟悉的商品列表弹出！
没有琳琅满目的装备道具！
只有一片死寂的、毫无生气的.........灰色！
图标本身变成了无法点击的灰白色！
而在原本应该弹出商店界面的位置，一行冰冷的、血红色的系统提示文字，如同最残酷的判决书，清晰地烙印在面板中央：
【警告：商城功能已永久关闭。该功能无法再次启用。请勿尝试。】
“！！！”
古灵鸣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她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行血红的文字，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形成一个惊骇欲绝的“o”形，却发不出哪怕一丝声音！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认知、所有的逻辑，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永久关闭？真的永久关闭了？！这.........这怎么可能？！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梦璃幽。
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柔纯良的微笑，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