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无耻的话让南鸢脸颊一阵阵羞愧的刺痛。
自己曾经也是妈妈继父口中百般疼爱的女儿。
她也有名媛小姐的矜贵骄傲。
可这些年来,她为了赚钱,为了生存,忍下了恐惧,忍下了疼痛。
甚至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
理由很直白,没有了钱,南家如何?妈妈如何?继父如何?
胃里的疼痛泛起灼烧感,她的心里也难受。
加上地上碎成纸屑的证词。
所有的事都在和她作对。
南鸢觉得自己像是一把抻直紧绷的弓,似乎只要周宴西再往下一压,她就会折断。
但她必须咬牙让它不能断。
她张着通红的杏眼,“你能不生气了吗?只要你不生气,我……都可以。”
周宴西呼吸骤然一紧。
温热的气息重新扑面而来,周宴西微微偏开了头。
他睁着眼睛看着她,一字一顿:“南鸢,你哪里学来的这些小伎俩?用到我身上?”
他眼里像是凝着暴风雪,俊美深邃,却透着晦涩与深暗。
南鸢不明白了。
在两人成为契约夫妻以后,口口声声说要她履行义务的人不是他吗?
在家里整日开屏,主动索要的人不是他吗?
他是真的生气,还是欲拒还迎?
如果是后者,是他故意要拉下她的脸面,踩碎她的自尊,压断她的脊梁骨,为他俯首称臣才甘愿吗?
所以是非的是这样才能平息今晚的意外吗?
察觉到南鸢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方才的话而停下,周宴西嗓音逐渐低哑:“你来真的?”
南鸢俯身的姿势让胃里的疼痛感燃烧得更甚,她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将唇往前送,牙关紧咬。
本以为会有磕碰,却不料脚下一空。
周宴西将她悬空抱起,又重新坐下。
南鸢被迫坐在了他的腿上,两人面对面重叠。
隔着西裤顺滑的布料,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平心而论,南鸢与周宴西的两次交锋体验感都开的不错。
周宴西外表优越,身材极好,甚至于在第一次后更是做了毛发管理。
将身体修剪得整洁干净,没有异味。
也许也是经验不多,他对着南鸢也颇有耐心。
不会只顾着自己开心,反而次次先送南她至快乐的巅峰。
为了双方都不惹出麻烦,两次他都‘体贴入微’,主动使用了安全措施。
这种行为让南鸢多少有些欣慰与安心。
正因为此,所以南鸢对于他时不时提到的各取所需不算特别抵触。
但这不代表他吓不到她。
男人与女人总是会有区别。
他是硬的。
她是软的。
硬是要撞击在一起,让刚才仅凭着一股气性做到这地步的南鸢逐渐发僵,发慌。
可她已经跑不掉了。
周宴西一双手大过她的双手,轻而易举地将她的两只手混在一起抓住,另外一只手则是没入她脑后的秀发,将她压向前来。
办公室里的顶灯明亮刺眼,南鸢不知是被那一束束白炽灯照得流泪,还是怕得流泪。
脸上冰凉一片。
周宴西心里头那股被点燃的邪火在这瞬间被扑灭。
他在心中无声骂了一句脏话,松开了她:“算了。”
恐惧之中的亲吻没有贴上,南鸢擦了把眼睛,抬眸。
刚好撞进周宴西浓黑如墨的眼睛里。
“下来吧。”他的手滑到她腰间握住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她在微颤。
周宴西不动声色将她抱下。
南鸢明明劫后余生,却反应慢了半拍,硬要给自己找事,懵懂意外反问:“不做了吗?”
望着一张一合的红唇,周宴西嗤笑:“胆子和嘴巴都那么小,你吃得下我的吗?”
南鸢脸色蓦地一烧。
周宴西看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头顶,“我没兴趣成为员工口中的谈资。”
两人头顶上明晃晃的一个黑色监控,闪着红灯。
“想做,就回家。”他跟着起身,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播出了电话,“让人把今晚律所的监控记录全都消除。”
挂了电话以后,身边的人还是愣愣地站着。
周宴西神色晦明一扫她:“所以,是要回去做吗?”
“不不不!”南鸢此时已经彻底清醒,暗骂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的病傻了,脑子出走难道都不用回来了?
她擦着眼睛,避他如蛇蝎。
“既然知道会怕,以后对着男人就不要用这种方式。”他淡淡地说:“好了,别哭了,我想现在除了你脑子里残存的黄色废料,你是不是应该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南鸢顺着他的视线下移,瞧见了地上乱成一团的碎纸屑。
她的脑子归位了,却更疼了。
“我刚才说过了,今天我找周其颂,其实就是为了想要托他的关系找到秦老。但是……”
她抿了抿唇,心虚地止了声。
“但是什么?”
南鸢偷看周宴西,现在的她怎么可能还撞枪口?
“但是你说你也能帮我联系上他。”南鸢本来就聪明,只言片语中琢磨出周宴西不爽的态度。
他今日如此反常,恐怕就是认为南鸢主动寻求周其颂的帮忙而不找他,觉得自己被看低一等。
豪门子弟中的你争我夺本来就很寻常,周家三房的水那么混,又在为了继承人的位子较劲,他不愿意南鸢这个同他已经捆绑在一起的人小瞧了他,当然会发怒。
想通了,南鸢也懂得如何顺毛去捋他的毛。
她识相讨好地掀眼皮撩看他:“但是我还是更相信你的本事,你能帮帮我,将秦老的联络方式提供给我吗?我想去找他。”
周宴西面无表情地弹了弹西服上不存在的灰,站定,转身,面无表情地回应她:“不能。”
南鸢:“……??”
周宴西满意地欣赏完她变脸的表演后,才慢悠悠地拉过凳子重新坐下,“现在不能,阿耀回来了,你先把粥吃完,等你的胃痛好些了,我再带你去见秦老。”
南鸢朝着门外看去,一身黑衣的阿耀拎着塑料袋等待指示。
她点点头。
艇仔粥算是粥煲里比较清汤寡水的一类,但不知道阿耀是去哪里打包的,原本的白粥被熬得浓白发亮,参合在里头的鸡丝也荤香诱人。
可能是因为得到了周宴西的允诺,让南鸢此时稍微定了心。
心思一松,肚子也确实饿了。
她乖巧地坐下,打开一次性的餐具,想了想,又拆开一包递给他,“你也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吧?”
周宴西颇为意外的挑挑眉。
刚才还一副险些遭他欺负的模样,恨不得浑身上下长满刺防备他,一转头就忘了。
大咧咧的要同男人分享一碗粥。
瞧见他的表情,南鸢想起他的身份,以为他不习惯同人分享同一碗食物。
她低头去塑料袋里找了一下,没有找到多余的到空碗,遂将艇仔粥推了过去,“你在意的话,不然你吃粥,我吃红豆沙就好?”
周宴西神色微动。
说南鸢聪明吧,不假。
不管南家是不是破败了,但名媛圈子里没有几个有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能够用功读书,靠自己的真实实力考律师牌。
可说她迟钝,也没亏她。
毕竟明珠润着海盐他都尝过,又怎么会在意两人是不是共吃一碗艇仔粥?
他抬手去接已经被女孩掰开的木筷与塑料汤匙,口气淡淡的:“一起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