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许未赞同道，不动声色地看着不远处的颜宁。
尽管这阵风看不出一丝异能的痕迹，但颜宁的眼神出卖了她。
谢晏坐在地上，上下打量自己刚刚收回的风筝。
许未把捡起一块石头，把风筝线压在地上，凑过去：“你在看什么啊？”
谢晏把风筝递给许未，许未看见画满花花小草的风筝边缘写着一行幼稚的小字：
希望我的家人能够平平安安。
张宇航。
“张宇航，”许未看着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眼熟。”
“是那个被使唤拿风筝的小孩。”
见许未没有反应，谢晏轻叹一口气：“冤有头债有主，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许未直视谢晏的眼睛：“我什么时候伤害无辜了？”
许未感觉谢晏整个人被平和的气息笼罩着，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未安静等着，可是没有等到下一句。她忍不住烦躁起来，前世的时候，她最讨厌她这个样子。
永远留下一句话，让人永远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又隐瞒了什么。
前世她不说，她就不问，可是这一次，她决定追问下去：“那你是什么意思？”
谢晏看看许未，又看看不远处聚在一起聊天的三个队友，压低声音：“从进这条路开始，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
“关于周锦和你，”谢晏迟疑着，“我一看到你们，一听见雇佣队就觉得难受。”
许未心脏剧烈跳动，头低垂下去，双眼瞬间被泪水糊满，好像想起了什么被遗忘很久的东西。
谢晏还在继续诉说：“从你觉醒异能的那天起，我就总是出现很多奇奇怪怪的预感。
“比如看见血的时候，我觉得应该快点把它们洗干净，不要让颜宁看见。
“有比如上次升级门里的那队人，我明明从来没见过他们，可是却控制不住地恨他们。
“一开始，我努力控制这些预感，可是它们太真实，又太具体，所以我忍不住去相信。”
“怎么哭了？”谢晏摸摸许未的头，“我不是不相信你，不是觉得你会滥杀无辜。”
余梨死后，留下她的匕首。
一开始，周锦把它带在身边。
后来，颜宁把它藏在家里。
再后来，谢晏把它揣在怀里。
最后，在她们的坟前，谢晏把它扎进了许未的心口。
许未不知道自己在坟前躺了多久。醒来之后，谢晏守在她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把匕首明明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气急了，也恨急了。
她记得她对谢晏大打出手，谢晏一动不动，没有还手；
她记得谢晏向她道歉，却怎么都不肯不告诉她这样做的理由；
她记得谢晏安抚她、哄她入睡，却在她醒来之后人间蒸发；
她记得她苦寻许久，然后找到她冰冷的尸体。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
她忘了那天晚上，在她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谢晏说了一句话。
她说：“我们重来一次，重新开始。”
许未又累又疼，正在气头上，没有回答她的力气，就沉沉睡了过去。
当时的许未以为这也是道歉的一部分，是想要和解的信号。
“你们俩干吗呢！”余梨几大步跑过来，兴冲冲问。
谢晏站了起来，不动声色挡在许未身前：“你们收好风筝了？”
许未趁机擦干眼泪，也站了起来。
余梨点点头：“对呀，我们继续出发吧。”
许未站在雇佣队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大多数是来面试的新队伍，少数是寻找雇佣队为自己工作的人。
这个时间大多数雇佣队都在外面工作，少数接不到工作的也都待在房间里，不会在门口转悠。
这是一片很大的区域，不像其他的地方只用围栏围住一片空地，而是用很多砖头、水泥砌起了真正的围墙。
里面是一栋许未重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房子，隐约可以窥见世界重置前的样子。
许未站在铁门前，看见门垛子上面贴着一张很大的白纸，上面简短写着几行字：
招聘雇佣队
c级以上队伍优先
底薪每月500异能币
任务薪资200异能币到2000异能币不等，以具体任务和完成度为准。
字写得很好看，但字体不大，下面留有很大一块空白，却没有被撕下的痕迹。
许未记得前世她们也看到了一张招聘启事，但那张纸很小，上面的内容也很寒酸。不要求团队等级，没有底薪、没有异能币，只有一些最基础的物资。
他们把每一种物资都写出来，字写得很大，把一张白纸占的满满的。因为世界重置之后，纸张稀缺，写满字的纸才不会被人撕掉偷走。
余梨踮起脚跟着许未一起看，然后“哇”了一声：“好多钱啊！”
“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你们呀！”
周锦伸出手拦在余梨面前：“你谁啊？”
“我，”女人指着自己的胸牌，很激动，“你们忘了吗，之前在升级门你们救过我的队友。”
“哦，”周锦对着许未耳语，“砍刀姐的队友。”
许未小声回答：“人家有名字。”
女人看着她们，笑得很灿烂：“上次赶时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张遇。”
周锦握住张遇伸出的手：“幸会幸会，好久不见。其他人呢？”
张遇提起另一只手里拿的袋子给她们看：“我出来买东西，她们在宿舍做准备呢，我们晚上要出去做任务。”
谢晏看着张遇：“你们不是独立的雇佣队吗，怎么加入这里了？”
张遇叹了一口气：“独立的雇佣队很多都解散了，现在活少雇佣队多。”
“别在门口杵着了，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吧，参观参观？”张遇试探着问道。
许未点点头：“好。”
众人跟在张遇身后进了院子，许未看着这片土地，心中百感交集：当年周锦就是在这里失去了一双眼睛。
张遇兴冲冲地介绍着院子里为数不多的建筑，周锦和余梨时不时答应一声。
快走到房门时，张遇激动地跳了起来，对门前站着的一个人挥着手：“快看我遇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