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良将军,五百头战牛已经全部喂饱,只等您一声令下了。”
夜,二更时分。
蛮军大帐中,一名黑脸壮汉,扪胸冲兀良阙汇报。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的‘战兽部队’啊。”
兀良阙冷哼了声,“姓陆的若认为,蛮军只会硬着头皮强攻,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乌尔干,这次你若能率领战牛将浮桥搭好,来日攻破凉州城,我便计你为头攻;到那时,你牛族部落,也能成为蛮国新贵。”
“兀良将军放心,属下就算是死,也会用躯体,为大部队铺出一条血路!”
……
子时,三更时分。
凉州城外,一片死寂。
护城河像一条沉睡的黑龙,蜿蜒盘踞在城墙之下。
乌云吞噬了所有夜光,淅淅沥沥的春雨,密密麻麻下个不停。
远处虎族大营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
凉州城墙上,守军们戴着斗笠,握紧弓弩,警惕地注视着黑暗。
城外不远处,乌尔干与两千名蛮兵,借着夜色的掩护,正悄悄将五百头身披软甲的战牛,从河道两侧迂回赶向护城河。
战牛比普通的耕牛还要壮硕一圈,且受过强化训练,不畏火焰,不惧涉水,可进行两栖作战!
蛮军营中,兀良阙与马步兵也已磨砺好刀锋,只要浮桥架好,连通了敌方河塘,便第一时间发动突袭!
夜很黑,雨很密。
风很冷,人很困。
“入河!”
乌尔干低声轻吼。
牛群被驱入护城河,河水并不深,淹至人胸膛,也只到牛背的位置。
一名满兵用绳索牵引着战牛,两名士兵匍匐在牛背,扛着搭建浮桥所用的木料与羊皮气囊,一步步摸黑城墙下推进。
“哗啦啦……”
数百头牛同时划水,再隐秘也会发出声响。
被发现是迟早之事,而蛮军争的便是被发现后快速搭建的时间差。
“快瞧,那是什么?”
一名在城墙巡逻的守军听到了异常,他赶忙将火把扔了下去。
火光掠过河面,即便短暂,也可将偷渡的蛮军与水牛看得一清二楚!
“不好,有敌人偷渡!”
“当当当……!”
“咚咚咚……!”
钟鼓警报,瞬间划破雨夜!
听到警报的守军迅速集结,烽火瞬间引燃,将十里护城河照得一清二楚!
蛮军暴露无遗!
“快放箭!”
“嗖嗖嗖……”
火箭宣泄而下!但战牛身披锐甲,又皮糙肉厚!蛮军迅速缩入水中,防御飞来的箭矢!
“扔炸药!”
一罐接着一罐炸药被抛向护城河,但雨夜潮湿,土炸药防水效果太差,扔进河中的炸药,十枚至多引爆两三枚。
战牛几乎将河道完全堵死,即便炸死了几头,依旧不改前进之势。
“快!加快进度!从就近的河岸登陆!”
乌尔干挥舞弯刀,声嘶力竭地大吼。
蛮军用刀割伤战牛,使其疯狂成性,成群结队往岸上冲刺,不一会儿,战牛便在一处河岸上缔结成了一道肉墙。
“怎么回事!”
陆云川与周大彪等几名将领迅速走上城墙。
“城主,将军!蛮军也不知从哪儿找来这么一群披甲的水牛,我们的炸药遇水便熄了,根本炸不动它们!”一名守城士卒说道。
陆云川眯起眼睛,瞥了一眼陆续登陆的战牛,又是驱兽的战术么?
“妈的,还真给这群蛮子玩儿出花样来了!”
周大彪骂了一句,“我带一批人出城,去宰了这群蛮牛!”
“用不着那么麻烦。”
陆云川淡然道,“停止射击与轰炸,将酒精与鱼火油倾倒入护城河!”
酒精与火油的密度比水低,漂浮在河面上亦可燃烧。
守军按照指令,迅速搬来数十桶酒精与火油,朝护城河中灌注。
不到片刻,河面已被油脂与酒精搅浑。
“放火箭!”
城头突然射下数十支火箭,但目标不是战牛,而是河面。
箭矢落入水中,却并未熄灭,反而在水面上燃烧起来。
酒精和火油漂浮在水面,遇火即燃,整条护城河瞬间化作一条火龙。
在烈焰的烘烤下,牛群发出震天的嘶吼,疯狂地甩动脑袋,牛角撞向彼此。
“稳住!稳住!别让他们退回去了!”
岸上的乌尔干,扯着嗓子大吼。
但牛群早已失去理智,有的原地打转,有的掉头冲向蛮军,不少蛮军被牛角刺穿,被牛蹄踩入河中。
烧死,顶死,踩死,淹死!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甚至弥漫起一股肉香味儿……
“哈哈,这下咱们有烤肉吃了!”周大彪叉腰大笑。
“别放松警惕,蛮军来了!”
城外旷野,骤然亮起火光,兀良阙带部队嘶吼杀到。
“全军听令,以牛群作为奠基,给我铺路冲过去!”
兀良阙挥刀高喊。
蛮军工兵扛着木板与云梯,在盾牌的掩护下,以牛尸作为垫脚石,迅速拉起了几条脆弱的浮桥!
“投石机掩护!”
“给我冲!”
“杀啊!”
蛮军阵后,退来十台投石机,将裹着火油的巨石抛向城墙!
城下,蛮军先锋踩着浮桥,扛着云梯向城墙发起冲击!
“滚木,雷石,炸药,燃烧瓶!”
“乱箭齐发!”
凉州城防御措施全部启动!
一场血腥的攻防战,在雨夜中就此打响!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了天亮,双方投入了至少五万兵力,鲜血染红了墙垛,浮尸填满了护城河!
“撤!快撤!”
最终蛮军伤亡惨重,兀良阙不得不下令后撤。
硝烟与水雾混杂,呛得老天直流眼泪,像是在悲怜,像是在哭泣。
清晨的雨下得更大,血色战场在风雨中飘摇浮沉。
不论是败退的蛮军,还是获胜的守军,士卒们都已疲惫不堪。
“兀良阙,你这几万斤牛肉,我凉州便笑纳了!”
周大彪冲城墙下大喊。
“可恨啊!”
兀良阙咆哮怒吼,“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给老子……给老子去雍州,将战象营全部调过来!”
兀良阙怒得眼睛充血,狠瞪着凉州城墙,一伙匪寇出身的叛军,竟能逼得老子用上王牌!
“姓陆的!你他妈给老子等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