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好，我会安排你去见他。”
“什么时候？”
“一周后。”
“可以。”
吕西安站起来，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
“伊莎贝拉，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还记得牛津那三年吗？”
伊莎贝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有点苦涩：“记得，但那是另一个我了。”
“我明白。”吕西安点点头，转身离开。
风铃再次响起。
伊莎贝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那本《小王子》。
她翻开扉页，上面有一行手写的字:
“送给伊莎贝拉，愿你永远是那个为玫瑰负责的小王子。——吕西安”
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手机震动，一条匿名短信：
“你还爱他吗？”
伊莎贝拉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立刻环顾四周——书店里只有她一个人。
但窗外，对面楼顶的阴影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有人在监视她。
而且，监视的人……知道她和吕西安的过去。
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没有回复短信，只是截图存档，然后给罗杰发了条加密消息：“有人在跟踪我。查一下刚才书店周围的监控。”
几秒后，罗杰回复：
“明白。小姐，需要我现在过去吗？”
“不用。”伊莎贝拉站起来，把《小王子》放回书架，“我已经离开了。”
她推开书店的门，走进巴黎的夜色。
身后那盏昏黄的吊灯，依然摇曳着。就像多年前，她和吕西安第一次来这里一样。
只是，那时候的他们，还相信童话。
而现在……她已经不相信了。
另一边，冰岛，雷克雅未克郊外。凌晨四点，天空是深蓝色的。
马克穿着黑色冲锋衣，站在一座废弃的地热发电站外，看着手机上里奥发来的坐标定位。
“就是这里。”
他身边，两名安保人员警惕地扫视周围。
这座发电站已经荒废了十年，到处都是锈蚀的金属管道。但里奥的数据不会骗人——朱利安的服务器信号，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老板，”一名安保人员低声说，“这地方有电力供应的痕迹，地下应该还在运转。”
马克点点头：“走。”
三人进入发电站，沿着生锈的铁梯往下。
越往下，温度越高。
这里靠近地热层，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马克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的通道里，一排LEd灯突然亮起。蓝色的冷光，照亮了通往地下三层的道路。
“欢迎光临。”
扬声器里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回音，却掩盖不住那股子傲慢：
“马克·陈，孟远的首席安全官。我等你很久了。”
马克眼神一凛：“朱利安·海希？”
“是我。”
“看来里奥的技术还不错，”那个声音笑了，“居然真的找到这里来了。”
“既然知道我会来，为什么不跑？”
“为什么要跑？”朱利安反问，“你们又杀不了我。”
马克没有回答，继续往下走。
地下三层，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几百台服务器整齐排列，闪着绿色的指示灯。地热蒸汽通过改造的管道，为这些设备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在服务器阵列的中央，一个瘦削的身影坐在操作台前，十几块显示器环绕着他，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
朱利安·海希。
曾经的海希家族技术天才，“数字永生”计划的疯狂推动者。
他转过身，马克看清了他的脸——比记忆中更瘦，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胡子拉碴。但那双眼睛，依然有着某种偏执的光芒。
“坐。”朱利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难得有客人。”
马克没有坐，只是站在安全距离外：
“孟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
“哦？”朱利安饶有兴趣地靠在椅背上，“他想说什么？”
“他说，你是个天才，只是用错了地方。如果你愿意回来——”
“回去给他当狗？”朱利安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你们这些人一样，对他言听计从？”
“不。”马克平静地说，“是给他打工。有正式合同，市场薪酬，还有股权激励。”
朱利安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
笑声在地下空间里回荡，配合着服务器的嗡嗡声，显得格外诡异。
“市场薪酬？股权激励？孟远真的以为，我在乎这些？”
他站起来，走到马克面前：
“我恨他，是因为他摧毁了人类进化的唯一机会！”
“数字永生，那是突破生物限制，实现真正永恒的唯一道路。但他，孟远那个鼠目寸光的商人，只看到了风险，看到了......”
“看到了你把别人当实验品。”马克冷冷地说。
朱利安的笑容凝固了。
“那些志愿者，”马克继续说，“你告诉他们成功率是80%，实际上只有不到5%。十七个人进入你的数字化程序，活下来的只有一个——还是植物人。”
“他们是为科学献身！”
“他们是被你骗去送死。朱利安，你不是天才，你只是个被自己的疯狂理想绑架的赌徒。”
空气凝固了几秒。
朱利安的脸色变得铁青。
“出去，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我还没说完。”马克说，“孟先生让我告诉你第二件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里奥整理的数据：
“你以为你在给‘指挥官’打工，其实你只是个中转站。你上面还有人，而那个人……正在计划抛弃你。”
朱利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看这里，”马克放大一段加密通讯记录，
“三天前，有人从你的服务器上复制了所有核心代码。两天前，有人在加密网络上招募新的技术团队。”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朱利安盯着屏幕，脸色越来越白。
“意味着，你的价值已经被榨干了。等他们的新团队就位，你就会像当年在海希实验室一样，被一脚踢开。”
“不……不可能……”朱利安喃喃道，“我们有协议……”
“和魔鬼的协议，从来不值得信任。”马克收起平板，“孟先生说，他给你48小时考虑。要么回来，要么——”
他环顾四周这些服务器：
“被抛弃的时候，连讨价还价的筹码都没有。”
说完，马克转身就走。
“等等。”
朱利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马克停下脚步。
“孟远……”朱利安咬着牙，“他真的愿意接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