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郡守抚杯沉思。
理智上,他也知道不是辛崇和赵瓒害的他儿,但感情上,他真的很难不怨恨他们。
只是今日新昌侯亲自放下身段许以重宝向他赔礼,好友辛二爷也言辞恳切的向他道歉。
他们两人一个代表太子,一个代表辛廷尉,从他们的态度中便能看出太子和辛廷尉的态度。而四公子虽然吃了亏,却也态度陈恳的向他低头。
说实话,这诚意确实已经够了。
他若够聪明,就该见好就收,继续不依不饶下去,反倒他这边就不占理了。
而且新昌侯说的话的确句句在理。
第一,少房的事的确是很蹊跷。
这几天王郡守一直在追查线索,有村民说见到有陌生商贩曾出现在少房他们的路途上,而且他的人也在道观外围找到了有人曾潜伏在此的痕迹,又曾听闻在阳翟县曾有一辆找不到出处的牛车驶出,着人一路向北追寻,却只找到了火堆燃烧的痕迹。
虽然线索很零散,但足以让他确定,这件事定然是有人加害无疑,他若果因此与四公子和辛家为敌,才是如了对方的意。
第二,他的长子和三子皆为嫡子,长子没了,那当然就要三子顶上。
他的三子十四岁,虽不如长子各方面都深得他心,但也算得上是聪明伶俐,有国家级代练帮着练号,想来如新昌侯所说,将来成为大聪明,支撑门楣不在话下。
如此这般思量一番,王郡守接受了朱富贵和辛二爷的意思。
到这一步,整个流程就算是走完了。结果很理想,双方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许多。
朱富贵拍拍手,有下人鱼贯而入端上朱家酒楼里各种招牌的美酒佳肴,伶妓们也弹奏起轻松愉悦的曲子,众人都端起酒笑语晏晏。
赵瓒也趁机开始同王郡守剖心置腹,再次表达了他对此事的歉意和对王郡守一家的问候,并承诺一定会照顾王梁的子女。赵瓒态度温和恭敬,将礼贤下士展现的淋漓尽致。
四公子态度良好,王郡守心中受用,态度也十分温和。
见现场气氛越来越好,辛二爷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给了朱富贵一个眼神,朱富贵微微颔首。
辛二爷就开始和王郡守聊起子女的话题,两人聊的不错,朱富贵放下杯子,接着话笑道:“我听闻,介之兄的家里还有一个爱女,转过年来就要及笄了?”
王郡守点了点头,他有三子两女,其中长子、三子为正房所出,次子和两个女儿均为姬妾所出,因为家里没有嫡女,所以这两个女儿自幼就是当作嫡女来养的。
如今王郡守的长女已经出嫁,朱富贵说得是次女,过完年就要及笄了。
朱富贵抚掌笑道:“介之兄家风清正,人所皆知,兄台之子各个皆为人中鸾凤,长千金又知书达理洛阳皆知,想来这位二千金比其兄姐也不匡多让。”
王郡守谦虚道:“富贵兄过奖了,小女不过是庸庸之资,当不得富贵兄这么夸奖,”又对朱富贵笑道,“富贵兄还说别人家的女儿呢,谁能比得上你家七七,我这两日见到她,方知道什么叫漱玉清词,其象无双,也才知道果然新昌侯千金,名不虚传啊。”
朱富贵也摆摆手,嘴角带着得意的笑谦虚道:“哎~七七那丫头可当不得介之兄此言,”又放下手笑道,“你我二人也快别再这般互夸了,没得让成之兄看了笑话。”
辛二爷笑道:“二位兄台家里的千金俱是才貌双绝,我看了只有艳羡的份,何来笑话的份?”
朱富贵又一抚掌,笑道:“介之兄,今日我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兄台莫要怪我唐突才好。”
王郡守端着酒杯笑道:“不知富贵兄要说什么惊天大事于我,且让我先喝上杯酒压一压惊,再听你说来。”说着,举起酒杯敬向朱富贵。
朱富贵也端起酒与王郡守共饮了一杯,然后放下杯子,看看赵瓒,又满眼笑意的看向王郡守:“介之兄家里的千金正值妙龄,想来尊夫人平日里也少不了头疼要招哪方佳婿吧?”
朱富贵的那一眼让赵瓒心生不妙,也让王郡守微微坐直了身:“富贵兄的意思是?”
朱富贵指指赵瓒,笑眯眯道:“不知介之兄看我们家阿绥怎么样?”
赵瓒一惊:“叔父!”
辛崇怕他冲口而出不合适的话,忙冲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冲动。
王郡守看看赵瓒,又看看朱富贵,缓缓道:“富贵兄,此话何意?”
辛二爷也抚掌笑道:“介之,你有所不知,我此次来,其实是奉命而来。”
王郡守心中明白了什么,但还是装作不知,配合问道:“哦?不知奉的是什么命?”
辛二爷指了指朱富贵,又指了指赵瓒,笑道:“我奉太子殿下和大哥之命,来这里要促成一桩好姻缘,而富贵兄便是太子殿下指名的伐柯之人(媒人)。”
朱富贵也笑道:“介之兄,我受如此要事在身,便也不同你绕圈子了。我家阿绥也算是自小被你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他虽为家中幼子,但自幼乖巧懂事,上敬父祖,下敬兄长,聪敏好学,谦逊知礼,是个好孩子。今你家有女,我家有子,不如就此结下儿女亲家,永结秦晋之好,不知介之兄意下如何?”
太子觉得虽然发生了王梁这件事情,但也是个机会,王家还算得用,若就此结亲,也算是一种施恩和拉拢。
其实辛夫人最希望的是赵瓒同他们辛家的姑娘结亲,但很不巧,辛家嫡女大的大,小的小,年龄都不合适,而年龄合适都是庶女与偏房女之流,辛夫人怎么能同意赵瓒娶这类女子为正妻?
而那王家的姑娘,虽然也是庶女,但王家没有嫡女,庶女也就相当于是嫡女了。以王家家世,这门亲家倒也做得,故而也对此事乐见其成。
至于皇帝那就更无所谓了,孙子的婚事,自然是儿子和儿媳看着好就行。他只负责把控大方向,只要女方家里没有什么大问题,他这里都没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