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因了气质不凡的宾客和你来我往的斛光交错，再加上众人低声交谈，便活色生香了起来。
丽芳也不管商老师说了什么，拘谨的低头扒着饭菜，早吃完早撤。
商老师吃的所有菜，仍由小曼夹了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句玩笑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商老师原本黑黄瘦长的脸在灯光映衬下红光满面。不时和客人们交谈着。
当然了，作为一个在艺术上有着高深造诣的画家，他的谈吐绝不仅止于开带颜色的玩笑。
聊起古今中外各地风土人情和名胜古迹，特色美食，历史底蕴和文化积淀也是侃侃而谈。
于是，刚刚因为那句：女人不喝酒，男人没机会的玩笑而引起的短暂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酒桌可见众生相。
几个小孩在各自父母身边只顾低头吃着。
商老师挑起了聊天大梁，几位男客人热烈参与讨论着。
李先生并不多话，只是悉心照顾着莹莹和垚垚，偶尔才低声而简短地说上那么一句。或是无声的和在座的人举杯对饮。既便如此，他仍是出众的。
谈话间隙，有一位长相酷似某网红的年轻女孩笑道：“李总，您儿子和女儿都好漂亮呀。”
李先生只嘴角上扬道：“谢谢。”
如此疏离，并未打消女宾聊天的雅兴，转而笑意吟吟的对着莹莹说：“小美女，你今晚就在这里睡觉，好吗？”
莹莹在家里是人来疯。在外面的场合，因为李先生夫妇从小就教她要安静，所以一般不主动说话。但也绝不怯场。
只见她抬起头来，冲那位女宾笑得露出了可爱的小梨涡。
李先生看向女儿的笑脸里隐隐藏着几分自豪。
莹莹眼神在女宾和商老师之间来回看着，声音无比清脆地说道：“你们自己睡呀。”
商老师马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商老师的那几位儿女，或许早已习惯了家里宾客如云的场面，并不参与谈话，他们吃饭就是单纯地吃饭。
女宾的脸绯红了，娇羞笑道：“这小姑娘说话可真厉害。”
小曼眼神嗖地一下从她脸上扫过，唇角很快便漾出来一朵笑容。
那位老阿姨如出世高人般进入忘我境界，慢慢自顾吮着一只花蛤壳。
绮云开口笑道：“可是我们就想让你留下来呀，怎么办？”
莹莹语气坚决地说：“不能办。”
大嫂圆润的脸上带着笑意说：“莹莹这孩子挺大方。”
李先生这才轻声提醒女儿：“不可以没有礼貌，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找妈妈去吧。”
莹莹说：“吃饱了。”
垚垚起身对莹莹说：“走吧。”
丽芳把碗里的饭一口扒完，和两个孩子一起出去了。
商老师家的气氛太诡异。
院子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的灯和外面的路灯都亮了起来。丽芳想着，吃完饭就该回去了吧？
李太抱着嘉嘉在另外一间屋子里慢慢走来走去的。
丽芳走近说：“我来抱吧。”
李太问：“里面快结束没有？”
丽芳说：“不知道。还在喝酒。”
李太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垚垚说道：“我去把爸爸叫出来。我们回家吧？”说着就要迈步。
李太吃了一惊，忙说：“不用不用。”
垚垚微张着嘴，疑惑地望着李太。
李太说：“等一下。”
几个人坐在外间。李太抱着嘉嘉坐着。
垚垚在屋内慢慢走动着，一会抬头欣赏墙上那些字画，一会低头细看那些古玩摆件。
莹莹紧紧跟在哥哥身后。
丽芳寸步不离守着兄妹俩，生怕有个损失。
过了一会，陆续有人从餐厅里出来了。
李先生说：“各位，我们家孩子多，他们该睡觉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商老师说：“再坐一会喝喝茶再走嘛。”
李先生笑着对其他客人说：“你们陪商老师多坐一会吧。我们先回去了。”
他不再多说，带头出了门口开始换鞋。
商小姐从里面一间屋出来，笑着说：“李太，我们再约哦。”
李太笑着点点头，也出门了。
众人送出院门口，商老师说：“小李，你说的事我会尽快打算清楚的。”
李先生说了一句谢谢，先走一步，就抱着嘉嘉和李太并排走了。
垚垚和莹莹跟在丽芳身边，走在后面。
回去路上李太开车。李先生坐副驾。
丽芳和三个孩子坐后排。一坐下，莹莹就握住了嘉嘉的小手。
李太说：“他们家宴会可真多。”
李先生应道：“嗯。”
李太说：“下次你一个人代表全家来。带孩子来太麻烦了。”
李先生说：“他生日，莹莹不来也说不过去。”
李太小声嘀咕了一声：“这种应酬有什么意思啊。”
李先生含糊道：“为了打听那个药到底能不能纳入医保。”
李太便转了话题：“你没有喝多吧？”
李先生马上直了直身子说：“没有。只是一点红酒。”
李先生把头转向后面问：“大姐，嘉嘉睡着没有？”
丽芳说：“睡着了。”
李太又问：“商老师的夫人，好像不管事？”
李先生说：“她管得了吗？大家大口的。”
李太又问：“为什么叫她老太君？”
听到这里，丽芳才确定那老阿姨就是商老师的原配夫人，极没有存在感的女主人。
但这还不是全部，后来知道的事情，才更让丽芳大跌眼镜。
李先生笑道：“商老师让那么叫的，说是就当妈供养着。”
李太说：“看起来还真像妈。”
李先生说：“是比商老师大几岁，但也没有那么大年纪。显老吧。”
李太呛道：“被气老的呗！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家里莺歌燕舞的，像什么样子。”
李先生说：“想看就看一眼，不想看就别看。”
李太说：“一眼也不想看。”
李先生说：“以后尽量少去，我也烦他。”
李太专心开起车来。李先生把身子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
虽然晚高峰已经过了。但路上依然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夜正在以它的方式展现着各种各样的精采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