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营火的火光照耀下,整个大营亮如白昼,我跟刘豹刘宣众人回到大帐中,等着底下士卒打扫战场,大帐中,刘宣开口说道:
“奉先,果然如你所言,大陵县县令派人来袭营了,而且人数不少,可是我总感觉到,他是被你一步一步逼入火坑呢,嗯?”
我冷笑道:
“如果他一开始对我们待之以礼,何至于此种田地,此人必是嚣张跋扈之徒,福祸无门,自招也。拔掉这根为祸乡里的钉子,也算是为朝廷,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很少开口的赵庶竟然也开口了,他问了一个很多人都想问的问题,他说道:
“吕大人,在下有个疑问,即使大陵县县令该死,那这些士卒难道也该死?”
坐在一旁的李邹也点头如捣蒜。
我答道:
“第一,身为军人,服从长官的命令是天职,但是长官的命令是否正确,你就要自行判断,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服从长官的命令,不管该命令正确与否,那你就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那即使因此折断了,也不应该有所怨言。”
我看过一部二战电影,一名德国军官要求士兵枪杀无辜的犹太人老百姓,结果那士兵不忍心下手,那德国军官就枪杀了那名士兵,当然犹太人老百姓也活不了,我就纳闷了,那士兵为啥不开枪杀了军官,反正你自己也活不了,还可以保住犹太人不是?这是题外话,如果纠结于道德与军令之间摇摆不定,而不是坚定站在其中一边,那只有死有轻于鸿毛,而不能重如泰山了,端看个人选择吧!
我暂停一下,看到赵庶跟李邹一脸沉思的表情,我知道他们对于今天我的做法会感到很怀疑,怀疑的点不在于我做了什么事,而是立场,如果我方也是汉族,而敌方也是汉族,两方厮杀的话,想必他们不会有任何疑惑,因为汉人关起门来自己狗咬狗已是常态,而现在我站在匈奴族这边,屠杀自家的汉族,对他们而言,反而是无法接受。
“第二,如果大陵县县令没有派他们出来袭营,或是他们没有听从命令,他们岂不是不用死?”
我继续说道:
“第三,我方只是围城,而没有对大陵县发射一箭一矢,他们派人出来袭营,难道我们要乖乖地等他们把刀子落在我们的脖子上,不做任何抵抗,无端送死?”
当然,这只是我的诡辩,在此之前,我们就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大陵县士卒了。
刘豹高声说道:
“对呀对呀,难道只准他们杀我们,不准我们杀他们?”
刘宣也开口说道:
“在大陵县城中时,要不是奉先迅速反应,你我现在就是大陵县县令的阶下囚,生死不知,大陵县令本来就对我们怀揣恶意,我们如今的举动也只是投桃报李而已。”
在刘豹跟刘宣这一番似是而非的助攻下,赵庶跟李邹双双站起,对我抱拳道:
“是在下愚钝了,感谢吕大人活命之恩。”
我忙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说道:
“诶,自家兄弟,说什么呢?”
他们对我一抱拳后一起坐下。
其实这件事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我与大陵县县令两人之间的博弈所造成的结果而已。当具有生杀予夺权力的两方一旦坐上桌子,那结果只有你死或我活。只要想当棋手,坐上这张桌子,还不想付出代价,想p吃呢!而想当执棋之人这件事,简单来说就是有野心。
其实大陵县县令也不见得是罪该万死之人,只不过是选错了对手,或是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我这种索命鬼。我所面对的是未来白门楼的必死之局,所以与我对弈者,必定是非死即伤,我等于是颗会自主移动的人型地雷,谁踩我头上就是个死,要能不死,就看你是哪位仙家的坐骑了,否则死在我戟下的野妖成千上万,不差你一个。
我大概可以猜测到大陵县县令的想法,此人大约是嚣张惯了,不知道是哪家捧出来的二世祖,纨绔子弟,想装个b,没想到装b装到黑社会老大脸上了,心一横想杀人灭口,没想到一计不成,黑社会老大带着所有堂口的小弟杀过来啦!
至于赵庶跟李邹的圣母心态,我很能理解,平常人都是这样,只要是事不关己,就很容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审判对方,等到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又会想起未吃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句话。我不要求别人能站在我的角度帮我设想,只要不要坏了我的事就行了,这就是我在战前不安排赵庶跟李邹参战,而且让燕一盯着他们两个的缘故。
而我不但出谋划策,还亲自下场,斩杀了大陵县县尉这事,大大的提高了刘豹刘宣叔侄对我的信任度,也加强我要帮于夫罗重返美稷王廷这张空头支票的真实性,更有利于我未来计划的推展。
过不一会儿,打扫战场的统计结果回报过来了,匈奴人这边有数十死伤,而大陵县士卒包含县尉几乎全部死亡,大约一千五百多人,另外有少数人逃回城里去了。我想这就是大陵县的总兵力了,一个小县城而已。
刘宣开口问道:
“奉先,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我答道:
“接下来就等吧,就如士则大人你所说的,我们给的压力够大即可,现在大陵县兵力可以说全栽在今晚的夜袭中,压力已经给到位,明天一早应该就可以等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另外还请刘豹大人加强今晚大营的守卫,不要懈怠,以避免大陵县县令的临死反扑。”
刘宣对刘豹说道:
“豹,按照奉先的交代去安排吧!”
刘豹点头应诺。
军议结束之后,我们就各自回营休息了,刘豹本来要帮我弄一个独立营帐,被我婉拒了,我还是跟兰哲别,赵庶,李邹挤在同一个营帐中,要善始善终嘛,毕竟我现在是个白身,如果因为围困大陵县城这件事被匈奴人区别对待,很容易跟赵庶与李邹两人生出隔阂,毕竟他们两是被我当成自己人,却又被蒙在鼓里,不清楚我全盘的计划,为了避免他两日后变成二五仔,我只好继续跟他们彻夜谈心,又来个抵足而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