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意,如银针般斜斜刺向青瓦白墙。林砚蜷缩在\"文墨斋\"柜台后,冻得通红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泛黄的《字解总纲》。这本传了三代的旧书边角早已磨损,墨迹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竟泛起丝丝缕缕的幽光。
\"咯吱——\"木门被推开,冷风卷着落叶灌进店里。林砚抬头,只见一个身披蓑衣的老者立在门槛处,蓑衣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在青砖地面汇成蜿蜒的细流。老者兜帽下的面容隐在阴影中,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藏着两簇跳跃的火苗。
\"小友,可有《文道入门》?\"老者的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林砚刚要起身,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迹溅在柜台边缘,晕开的血痕竟诡异地组成了一个扭曲的\"死\"字。
就在这时,《字解总纲》突然自行翻开,书页无风自动。林砚惊恐地看着墨迹在纸面扭曲成旋涡,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书中传来,将他整个人拽入漆黑的墨池。咸腥的池水灌入鼻腔,林砚在沉浮间看见无数发光的汉字游弋,它们如同活物般扭动、缠绕,拼凑成一幅幅令人心悸的画面:战场白骨堆上的\"杀\"字吞噬着残魂,庙宇废墟中\"灾\"字喷出滚滚黑雾。
其中一枚\"囚\"字突然裂开,爬出个浑身是墨的孩童,咧嘴露出青黑色的牙齿:\"想逃?被文道选中的人,都要成为字灵的养料。\"孩童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林砚拼命划动四肢,却感觉有无数墨色的触手缠住他的脚踝,将他往更深的黑暗中拖去。
\"轰隆!\"一声巨响将林砚拉回现实。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仍在柜台后,而门外的老者已经倒在血泊中。老人怀里死死抱着块青铜残碑,上面刻满的甲骨文正泛着诡异红光。当林砚的指尖触到残碑上\"鼎\"字时,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指尖窜入经脉,残碑轰然炸裂,无数金色字符涌入他的识海。
剧痛中,林砚听见老者气若游丝:\"字骨...字灵...文道...炼金术...\"话音未落,老人的身体竟化作齑粉,唯有一枚刻着\"砚\"字的玉牌留在血泊中。玉牌边缘刻着细小的篆文:\"以字为骨,以魂为引\",背面则是一幅残缺的卦象。
深夜,林砚将玉牌浸入砚台。清水瞬间沸腾,浮现出半透明的字迹:\"文道炼金术师,以字为骨,以魂为引,炼字成兵。\"窗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嬉笑,十七盏孔明灯悬在半空,每个灯笼都写着不同的\"死\"字。玉牌发出滚烫的灼烧感,林砚本能地抓起毛笔,在宣纸上疾书\"破\"字。墨痕竟凝成实质,将最近的孔明灯劈成两半。剩余十六盏同时爆开,漆黑的\"死\"字化作厉鬼扑来。
林砚慌乱间打翻砚台,墨水泼在《字解总纲》上。沾墨的书页自动翻开,浮现出\"镇\"字的演变过程。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墨临摹古篆,血色\"镇\"字腾空而起,化作巨钟将厉鬼困在其中。钟声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惊起一片寒鸦。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砚瘫坐在满地狼藉中。玉牌浮现出新的纹路,砚台里的水变成了金红色。远处传来惊呼声:\"王家的少爷被文鬼吸干了精魄!\"他望着手中的毛笔,笔杆上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小的甲骨文,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林砚知道,从触摸到青铜残碑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就已与这个充满杀机的文道世界紧紧绑在了一起,而前方,还有无数未知的危险与秘密等待着他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