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厚重的金属门被一只纤细的手推开,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门口的光线勾勒出一个年轻女人的轮廓,她逆着光走进来,脚步无声。
陶德舟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把自己藏得更深,但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女人走到灯光下,陶德舟才看清她的样子。很年轻,大概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职业套装,显得干练利落。她的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但表情却有些冷淡,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手里提着一个款式简洁的黑色皮箱,另一只胳膊里,竟然抱着乌云。
陶德舟愣住了。乌云平时除了他,对谁都爱答不理,甚至有些凶,此刻却温顺地趴在女人的怀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脑袋还亲昵地蹭着她的下巴,一副全然信赖的模样。这反差让陶德舟心里一阵发毛,好像自己唯一的盟友被策反了。
“你好,”女人开口,声音清冷,如同她的表情,“我是吴璐桃,新来的暗物质协调员。”
暗物质协调员?这职位听起来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设定,和这个弥漫着消毒水和试剂味道的生物实验室格格不入。陶德舟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但社恐的本能让他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局促地点了点头。
吴璐桃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她将怀里的乌云轻轻放到地上,乌云立刻熟门熟路地跳上旁边的实验台,用尾巴扫了扫白板上那些擦不掉的符号,然后蹲坐下来,用那双绿莹莹的眼睛看着陶德舟,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戏谑。
“我的工作,”吴璐桃继续说道,声音平稳,“是协助实验室进行暗物质相关的研究,必要时,通过乌云与某些……特殊的信息场进行沟通。”她顿了顿,打开了手中的黑色皮箱。
箱子里没有想象中的精密仪器,只有一本看起来非常古老的书。书的封面是某种不知名的皮革,颜色暗沉,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只在正中央有一个模糊的爪印凹痕。书页泛黄,边缘卷曲,散发着一股陈旧纸张和淡淡尘土的味道。
“这是《逃生之书》。”吴璐桃将书捧在手里,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她翻开书页,陶德舟凑近了些,屏住呼吸看去。
书页上原本是空白的,但在吴璐桃翻开的瞬间,如同墨水滴入清水般,一行行细小的猫爪印凭空浮现出来,迅速排列组合,形成了一段段扭曲怪异的文字。更让陶德舟头皮发麻的是,那些猫爪印组成的文字,竟然指向了之前乌云在白板上画下的那些神秘符号!
“这是乌云传递的信息,”吴璐桃指着书页上的猫爪印文字,又指了指白板上的符号,“一种预警。它告诉我,这里,很快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一场危机。”
陶德舟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宕机。猫爪印写成的书?通过猫和异次元沟通?这简直比他看过的任何一部脑洞电影还要离谱。他下意识地看向乌云,那只三花猫正悠闲地舔着爪子,仿佛刚才在白板上“作画”的不是它,现在书上显现的文字也和它毫无关系。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又被推开了,几个刚结束夜宵的同事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准备继续晚上的实验。他们看到吴璐桃和她手中的怪书,以及白板上诡异的符号,都愣了一下。
“哟,老陶,你这儿挺热闹啊?这位是?”带头的是李仕识,一个身材高大、性格外向的研究员,平时就喜欢拿陶德舟的社恐开玩笑。
没等陶德舟回答,吴璐桃已经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介绍:“吴璐桃,新来的暗物质协调员。”
“暗物质协调员?”李仕识挑了挑眉,和其他几个同事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听起来挺高端啊。协调啥?协调暗物质别撞上咱们地球?”
实验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声。
吴璐桃没有理会他们的调侃,只是淡淡地补充道:“我负责解读乌云传递的信息,比如这本《逃生之书》上的预言。”她将书展示给众人看。
“预言?猫爪印写的?”另一个同事凑近看了看,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我说吴小姐,你这是哪个剧组跑出来的?还是主任请来的风水大师?咱们这可是正经搞科研的地方。”
“就是,还《逃生之书》,我看是《忽悠之书》吧!”李仕识嗤笑一声,拍了拍陶德舟的肩膀,“老陶,你可别被这种江湖骗子给唬住了。我知道你胆子小,平时就爱胡思乱想,但也不能什么都信啊。猫会写字?还预言危机?说出去都笑死人。”
陶德舟被李仕识拍得一个趔趄,脸瞬间涨得通红,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下头,手指用力地抠着实验台的边缘,指甲缝里都嵌进了灰尘。他感到一阵屈辱和孤立,仿佛自己和吴璐桃一起,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和小丑。
吴璐桃对周围的嘲讽充耳不闻,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陶德舟,那双平静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她合上《逃生之书》,动作轻柔。
然后,她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陶德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预言已经开始显现,它们不会因为不被相信就停止。有时候,能看见的人,反而更危险。”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留意通风管道。”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抱着重新跳回她怀里的乌云,提着黑色皮箱,径直走向实验室深处一个少有人去的储藏区域,身影很快消失在层叠的仪器和设备后面。
实验室里的哄笑声渐渐停息,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和诡异。李仕识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神经病”,便招呼其他人继续工作。
只有陶德舟还愣在原地,吴璐桃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回响。“留意通风管道……”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花板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银色管道,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白板上擦不掉的符号,突然坏掉的手机,《逃生之书》上浮现的猫爪印文字,还有吴璐桃那句意有所指的警告……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悄然将他笼罩。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个所谓的“预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而他,似乎正站在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