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光像被蜂蜜浸润过,缓缓淌进济世医馆雕花木窗。洛风早早就起了,此刻正站在药案前,将一株盛放的商陆精心摆放在白瓷盘里。嫩绿的茎秆挺拔,粉白的穗状花垂落,在晨露的映衬下,宛如美人鬓边的珠翠,泛着柔和的微光。不一会儿,几个小药童被吸引过来,踮着脚,好奇的目光在商陆上打转。
“都围过来。”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秦慕伊提着月白色的裙角,从后堂轻盈转出。她发髻间插着一朵洁白的茉莉,淡雅的花香混着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今日洛风师兄要教你们识商陆,可别再像上次把半夏认成南星,闹出笑话。”她眉眼含笑,语气却带着几分威严。几个小药童想起上次的糗事,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洛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他执起银镊子,动作轻柔地拨开商陆叶片,说道:“此草又名‘章柳’,《神农本草经》载其主水胀,疝瘕痹。”他的指尖拂过茎上紫红色纵纹,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你们看这纹路,如同仙人衣袂上的暗绣,独一无二,这便是辨认的要点。但一定要记住——”他突然抬高声调,声音清朗有力,吓得最前排的小徒弟本能地后退半步,“红根剧毒,白根方可入药!稍有不慎,便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小药童们听得神情一肃,赶忙拿起笔在纸上记录。秦慕伊倚着雕花木制的药柜,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半块炮制好的商陆切片。那切片呈浅褐色,表面纹理清晰,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新鲜商陆需经九蒸九晒,方能去毒存效。”她将切片浸入黄酒中,琥珀色的液体里顿时泛起细碎金芒,宛如繁星落入人间,“黄酒助其行散,专治水肿胀满。这炮制之法,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们日后切不可马虎。”
就在众人专注聆听时,秦慕伊忽然感觉后颈传来一丝凉丝丝的触感。她回头,嗔怪地瞪了洛风一眼。不知何时,洛风竟绕到了她身后,正用商陆花穗轻点她发间的玉簪,眉眼间尽是促狭的笑意。“别闹!”她佯怒拍开他的手,耳尖微微泛红。洛风却不恼,只是笑着退开半步,又拿起一旁的泛黄书卷。
“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商陆含皂甙、多糖,可增强免疫。”他目光灼灼地扫过众人,神情变得严肃,“但毒性成分商陆毒素与组织胺,能让人心跳如擂鼓,重者七窍流血。所以,用药之时,务必谨慎再谨慎。”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药童们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
这时,秦慕伊忽然伸手摘下一朵商陆花,在洛风眼前晃了晃,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师兄可知《诗经》云‘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这舜华说的便是商陆花。”她眉眼弯弯,似笑非笑地看着洛风,“就像某人,看着一本正经,实则......”
话未说完,洛风突然倾身向前,用手中的花穗轻轻拂过她泛红的耳尖,动作轻柔而暧昧。满堂药香里,商陆花簌簌飘落,宛如一场粉色的花雨。小药童们红着脸低头记录,却总忍不住偷偷抬眼,瞄向那对璧人。
晨光为洛风和秦慕伊镀上了一层金边,他们的身影在药柜间交织。空气中浮动的,不仅是药材的芬芳,还有比蜜更甜的情愫。洛风看着秦慕伊娇嗔的模样,心中满是欢喜,忍不住又说道:“这商陆花虽美,却不及伊妹万分之一。”
秦慕伊听了,脸颊更红,轻啐一口:“就会油嘴滑舌。”嘴上这么说,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她转身,继续给小药童们讲解商陆的药用配伍:“商陆常与泽泻、茯苓配伍,可增强利水消肿之效。但若是体质虚寒者......”
洛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秦慕伊认真授课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他时不时补充几句要点,或是解答小药童们的疑问。两人配合默契,一颦一笑间,皆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知不觉,日头渐高。授课结束后,小药童们意犹未尽地散去。秦慕伊收拾着桌上的药材,洛风则倚在一旁,含笑看着她。“今日这堂课,倒是有趣。”秦慕伊头也不抬地说道。
“有伊妹在旁,自然有趣。”洛风说着,走上前,伸手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两人四目相对,情意流转,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温热起来。
窗外,春风拂过,商陆花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对璧人而欢喜。在这充满药香的济世医馆里,关于商陆的知识,连同这份甜蜜的情愫,都深深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