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位置比平层藏的还深。
再加上钱朝本身没去过顾家，对顾家的了解只限于剧情文字，在层层叠叠被打乱的建筑群里，钱朝为了不走错路，不得不集中精力听顾飞星指路的同时，仔细观察挡风玻璃外杂乱无章的路况。
七拐八拐穿过不知多少个长相相差无几的路口，才终于到目的地。
顾家的别墅被拼接藏匿在城市外层一处没有任何记忆点的普通小区里。
顾飞星等钱朝锁好车，才和她一起走向那处院落。
钱朝环视四周，整个小区都是密密麻麻的高楼，顾家别墅又被削减了外貌，从外观看和其他的带院一楼没有任何区别。
难怪她先前在城市上空没有找到线索。
穿过杂草横生的小院子，顾飞星一边开阳台门一边叮嘱钱朝，“你做好心理准备，那个钟表混乱的程度太严重，可能……”
踏进阳台的下一刻，钱朝慢慢顿住脚步。
被藏匿进这个小区的，与其说是顾家，不如说是顾家的其中一部分。
一间方向重力颠倒的杂物间，歪歪斜斜立在地板尽头。
整个廉价平庸的空间里，即便对面只有一间被剥离出来的、按理来说再普通不过的杂物间，也能从它尚且完好的的装潢和设计窥见其主人的庞大财力。
杂物间的门不翼而飞，门框残留的磕碰打砸的痕迹十分完整，能猜测到此前它遭受过暴力破坏。
门框内的木柜颠倒悬挂在上方，密密麻麻的奢侈品礼盒和各种名烟名酒维持着被扔砸出来的轨迹，和碎片灰尘一起，乱七八糟定格在半空。
钱朝推了推挡在门口的最大的那个礼盒，但固定住那盒子的时间太牢固，整个盒子就像是被蛮力镶嵌进空气中了似的，任钱朝怎么推，都是纹丝不动。
钱朝确保自己和温簌的意识通讯是正常联通的状态后，绕开盒子，小心翼翼往杂物间内侧走去。
费力绕过层层叠叠的杂物，钱朝才发现这间杂物间的面积并不小。
甚至算的上是一个小型仓库了。
顾飞星跟在钱朝身后，伸手替钱朝挡了一下她没注意到的盒子尖角，“这里不好走，你看着点啊。”
钱朝转过身看向顾飞星，“你怎么跟进来了？你背上不是还有伤？”
顾飞星绕开挡在他面前的杂物，“怕你跑。”
钱朝“……”
绕开一面被时间定格在半空的屏风，钱朝终于找到了顾飞星说的东西。
几张欧式复古的单人沙发和电视柜、花瓶挂画，上下颠倒，环绕在一座滴滴答答作响的落地钟四周。
钟表的表盘和外壳到处都是裂痕破洞，指针也断裂了两根，唯一还在勉强运转的秒针不知被什么东西掰弯了，咔哒咔哒在【4】这个花体数字上前后摆动。
秒针显然也失去了继续前进的能力。
……
工程师看到钱朝实时转播出来的画面，瞳孔地震。
“卧槽，”一行人瞠目结舌，“富人区的时间管理模块被暴力破坏成这样？！”
“这还怎么修？？？”
端着咖啡杯在旁边记录数据的温簌抬起头，满脸同情，“或者说，这还有修的必要吗？”
工程师眼眶发直，“还……还是得抢救抢救吧。”
……
钱朝按照温簌转达的要求，拿着打开手电筒的手机，仔细检查整座落地钟。
顾飞星很识趣的没有打扰钱朝，但他探究的视线一直落在钱朝息屏的手机上。
她是只能通过手机联络外界？还是除了手机还有其他的通讯手段……
钱朝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落地钟上，在看清灯光照亮的破洞后的机械零件细节时，即便是她对程序技术一窍不通，也能从这些被破坏的触目惊心的痕迹上分辨出模块程序混乱的程度。
工程师那边如果能像她一样自由查看还好，但混乱几乎波及整个小世界，他们想要查看地图的各个模块细节，都还需要钱朝做视觉媒介。
这种情况下修复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钱朝确定整个落地钟的状况都被事无巨细转播出去，才站起身。
【温簌，】钱朝给温簌发消息，【工程师怎么说？】
温簌看了眼愁容满面商讨方案的工程师，【不乐观。】
钱朝试探着推了推落地钟。
没办法移动。
就模块现在的状况，她也没法靠外力强行搬动，万一一不小心给彻底弄垮了她这一单算是彻底白干。
顾飞星见钱朝围着落地钟思考人生，犹豫着开口，“钱朝，你想把它带走？”
钱朝闻言回过神来，她摇摇头，“带这玩意儿走干嘛？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它恢复正常运转。”
小世界各种层次的混乱叠加在一起，只能先解决近在咫尺的时间混乱，再做其他打算。
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能顺着时间模块查到其他的混乱源头呢？
顾飞星坐到一旁被时间定格在空中的真皮箱子上，看钱朝围着落地钟抓耳挠腮。
……
一群工程师站在全息投影附近，头都快秃了。
“从钱朝转播回来的画面来看，时间管理模块受损超过70％，我个人觉得成功率最高的修补方案，就是彻底拆开小世界，把所有的管理模块拆除出来大修一遍。”
“不能只看成功率啊，我们还得考虑维修需要的资金成本和时间成本。”
温簌见有工程师反对，立刻调出自己和生产工厂的沟通记录，“我已经和工厂沟通过了，这个小世界的生产批次算是比较新的，他们那儿目前还没有大批量生产和新批次小世界适配的低价零件……这些零件的价格完全没有降价空间。”
工程师翻了翻工厂给的新零件报价，一脸绝望，“如果要全部拆除大修，耗费的人力物力几乎是普通维修的二十倍……换言之，大修的方案跟重新制造一个小世界没什么区别。”
“又要考虑维修成本又要考虑小世界的运行……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好事？”
温簌适时带着打包好的各项数据从工作台前站起身，“各位先别急，我再去找我们经理汇报一下，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看看能不能再跟公司申请放松些要求。”
工程师眼睛一亮。
他们之前已经找过运维部部长不少次，对方反反复复就只会说一句话，公司这难那难，他们不论如何都得把这个小世界尽快以最低的成本维修好巴拉巴拉。
其他的一点都不松口。
最后弄的好像是他们在故意偷奸耍滑似的。
如果温簌能说动业务部经理出面跟高层反映，局面应该能有转机。
温簌风风火火冲进业务部经理办公室。
“经理！！！”温簌着急忙慌把数据拍在经理面前的办公桌上，“查到了不得了的信息。”
“小世界……可能没救了。”
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