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这顶假发之后，顾飞星的心凉了半截。
钱朝的视线落在顾飞星因为假发禁锢的乱七八糟的真发上，又逐渐下移，落在顾飞星惨白下来的五官上。
对视半晌，钱朝才咬牙切齿开口，“哪怕你是异装癖……就算你是沃某玛购物袋！也影响不了你得给我开单的事实。”
顾飞星在听到钱朝八句不离推销的台词之后，原本慌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这个推销员根本不认识他。
而且这个推销员极大概率并不是本地人。
撞死良培才的那个男司机，先是惊慌失措，但在认出良培才的脸时，立刻大喜过望，说明他对本地新闻大事都算熟悉。
但面前的推销员一直都是茫然不理解的状态，再加上他在面对顾家的保镖时，也是愣头青不管不顾就硬刚他们的做法，顾飞星更倾向于他根本不了解这个城市的状况。
外地人……
顾飞星的心思百转千回。
他已经杀了顾家的家主，坏了组织老大的好事，组织不可能只派出良培才一个人来追杀他。
面前的推销员已经看到了他的脸，就算他不认识自己，在面对组织派人盘查的手段下也一定会把他见过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顾飞星心下一沉。
这人必须得死。
万幸良培才为了动手挑了个这么鸟不拉屎的荒郊，另一个意外撞死良培才的出租车司机又把车留了下来。
他完全可以在杀死这个推销员，抛尸之后开车逃出城。
电光火石之间顾飞星已经想好该怎么动手，旋即他仰起头，声音和神情姿态迅速调整成被人勘破秘密之后的慌张和羞耻。
“我把我身上的财物珠宝都给你，你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顾飞星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最后带上恳切和恐慌，“如果被别人知道，我的名声，不，我整个家族的名声，都要完蛋！”
顾飞星挣扎着冲钱朝举起手，示意她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奢侈品腕表，“这个，这个就算你现在去倒卖也还能卖六十万。”
钱朝的视线在看到腕表时，平静无波，但在听到顾飞星口中的六十万，眼睛立刻直了。
顾飞星见钱朝成功被他的露富吸引走注意力，又收回手，拉开大衣的衣领，摸索出一块金怀表，“还有这个，这个也能卖五十多万！”
他拿着怀表，示意钱朝伸手来接，但并没有把链子摘下来，“我不骗你，你自己来拿，验验货，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子。”
“我身上的珠宝加起来，应该够你开单了吧？只要你不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顾飞星这一招直钩钓鱼完美切合现在钱朝的死穴，如今一穷二白的钱朝根本就抵抗不了稀有金属散发的文化赋值以及经济价值，不等他话音落下，钱朝就立刻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金怀表。
顾飞星在钱朝碰到他手心的下一刻，脸上的示弱和恐慌立刻消失，随后他一把攥住钱朝的手腕，拽着她重新滚下满是积雪杂草的土沟。
钱朝“？？？”
钱朝手里的手电筒飞了出去，滚到路中央。
钱朝身上一沉，天旋地转之后，两人滚到土沟最底下厚重的积雪堆里堪堪停下。
不等她摸索着起身，顾飞星的手就摸了过来，找准她的脖子就开掐。
钱朝警铃大作，身体反应快大脑一步，攥住顾飞星的胳膊估算他的位置，迅速抬手肘击他的太阳穴。
“你找死！”
顾飞星闷哼一声。
黑暗对判断影响太大，他只来得及后撤堪堪躲开落到太阳穴的攻击，但钱朝没收手，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钱朝一肘子捣在侧脸上。
顾飞星只觉得颧骨疼的跟快要炸开似的，他怒火蹭的一下燃烧起来，立刻就要反击回去。
今天不杀了这个推销员，他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你一爪子我一肘子打的有来有回，最后钱朝顶着头晕眼花，喘着粗气，费力的揪着顾飞星的衣领子，拖死猪一样，拖着还在拼命挣扎的顾飞星往一旁的树干走。
顾飞星察觉钱朝想让他以头抢树，挣扎的幅度更加厉害，情急之下顾飞星顾不上别的，抓起一把雪劈头盖脸往钱朝脸上砸，在钱朝被分散走注意力之后，顾飞星拖着钱朝的腿，成功将人又一次拽倒在地。
随后顾飞星飞快起身往反方向跑。
但他刚抬起腿就被反应过来的钱朝一把拽住裙摆和脚踝。
顾飞星眼前一晃，又一次重重栽倒在雪里。
“疯子，”顾飞星气急败坏，“你给我去死！！！”
钱朝到现在依旧还想着她要变现的珠宝，“要死也是你死，你不仅得死还得把自己身上的珠宝都交出来！！！”
顾飞星气的嘴唇都在哆嗦，他死命拖着钱朝，费力往前面爬，一边爬一边在雪里摸索石头土块之类能砸死人的东西。
他现在已经连起身都不想起了，他只想拖着这个疯子，找到机会之后彻底弄死他永绝后患。
就算是能冻死这个疯子也行！！！
但他低估了钱朝为了钱能疯狂成什么样子，刚爬两步，钱朝就跟拔河似的费力抱着顾飞星的腿用力往回拖。
钱朝现在已经打红了眼。
顾飞星也疯了。
草！！！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钱朝满脑子都是杀人越货，眼里除了变现两个字就没有别的。
又一次跟气疯了的顾飞星扭打在一起之后，顾飞星死活看不到弄死钱朝的希望，彻底绝望了。
顾飞星气的五脏六腑都快位移了，他顶着头晕眼花，手在面前乱挥，一下下毫无章法的砸着钱朝用力掐住他脖子的胳膊，声音都被缺氧挤变了调，“你给我松……”
钱朝肯松手才怪，但她要掐死顾飞星就不可能分心，顾飞星在缺氧之际理智也开始崩塌，他胳膊乱挥，胡乱打掉钱朝的鸭舌帽之后，顾飞星摸索到钱朝的头发。
准确的说是钱朝盘在帽子里的头发。
钱朝“！！！”
顾飞星意识到面前的是女人不是青年之后，并没有放松下来。
都要杀他了，凶手是男是女有什么区别？
但唯一不变的是顾飞星不可能坐以待毙，他挣扎着开口，“你也有秘密……归根结底你跟我是一路人，我们停战，停战商量商量！”
“你是打车来的，你的行动轨迹治安局早就有备份，他们要查到你简直易如反掌，你杀了我除了得到犯罪被流放的结果，什么都得不到！”
“我的把柄现在在你手里，你不用怕我举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