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姚母打过来的。
韩林问：“你想现在接吗？”
姚晴：“我们先把饭吃了吧，吃完了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回过去。”
“好的。”
吃完饭，姚晴和韩林道别。
韩林问：“你回家休息吗？”
“嗯，我回去补一个觉，明天又要上班了。你呢？”
韩林：“我直接回律所。对了，曲兰周末就从青市回来了。”
姚晴点点头：“嗯，她也跟我说了。她这一次出差足足走了两个月。”
韩林：“那么我们周末的时候好好聚一聚？为她和刘杨接风。”
刘杨是曲兰的老公，也是韩林的同学。
“好的，大家一定要好好聚一聚，我要好好感谢你们每一个人。”
韩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离开的身影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下面。
在长街上，银杏叶缓缓飘落。
她是这幅画卷中最美的一部分。
待她的身影离开之后，他起身出发。
从此，他的生命也因她发生了改变，未来变得充满了希冀。
有了可以去期待的事，是多么幸福。
*
姚晴回家之后，鼓足勇气给母亲回电话。
她是比以前强大了，但心里的这一关还是突不破。没有办法做到对家人无视。
虽然她确实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
电话回过去，姚母的声音冷冷的：“我看你现在是真的翅膀硬了，现在有了一点钱，就再也不需要我们娘家人了，是吧？”
姚晴觉得再退缩是不行了。
既然有勇气离婚，那么面对父母是不是也应该鼓起勇气，说出心里的话。
她说：“不是，其实我很在乎你们。只不过如果你们认定了我不好，我再怎么自证也是无用的。”
听到母亲在电话那头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强忍住内心的心酸：“希望有一天你们能改变自己的想法。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再解释，不再去证明了。一个人要剖腹自证，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话藏在心里很多年了，她一直没有勇气说出口。
每次面对父母和弟弟，好像天生就被剥夺了解释的能力。
因为从来没有人会认真听她说什么。
从来都是他们提出质疑和批评，她拼命自证。
如今她累了，也意识到了一点。
如果一个人认为你是什么样，那么他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再怎么去解释，去证明，都是无用的。
只会让自己陷入越来越被动的境地。
姚母意识到了她的反抗之后，愤怒了。
也开始口不择言。
“果然是养不熟的，我就知道你是如今这个白眼狼的样子，当初就不该同意养你。你当初离家出走，怎么不死在外面？还回来做什么？回来丢人现眼的么？”
姚晴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次，她只离家出走过一次。
那一次，她想去找姑姑，那个在童年时期唯一一个给了她善意的人。
提到那次经历，她就会觉得心慌气短。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早就忘记了，也不想再想起。
她有一种沉入海底的感觉。
“妈！你不要再提那件事情了。”
“我为什么不能提？”姚母咬牙切齿地说：“你自己不检点往外面跑，结果被人家占了便宜，丢尽了我们家的脸。”
“当初就不应该收留你。你跟你姑姑一样不自爱，果然歹竹出不了好笋。”
可怕的回忆在回来，她逃跑的那晚发生了什么？一些记忆的碎片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姚晴觉得自己的胸腔快要爆炸了。
她不想再忍了。
在安哲南那里忍够了，在父母那里也忍够了。
“对！我是坏笋。但是你们这块地更是剧毒！”
姚晴冷冷地说。
“什么？”姚母一时没有听懂。
“我早就猜到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了。我谢谢你们养大我，但是你们不该作践我。如果当初不想收养我，你们可以掐死我，或者把我送到孤儿院去。”
姚母目瞪口呆。
是的，这么多年，她发泄情绪的时候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
说的也是很明显了。
但是姚晴从来没有猜到过这一点。
现在想来，她不是没有猜到。只是她怕，她也不敢承认。
现在，姚母几乎开始怀疑，电话的那一头不是原来那个姚晴了。
不就是离了个婚，怎么变得这样硬气了。
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充满了压迫感。
哪里像以前那个呆头呆脑，拙嘴笨舌的傻丫头？
“姚晴，你疯了是不是？你这样对你妈说话，要遭天打雷劈的。”
一直在旁边闷不出声的父亲抢过了电话。
“你妈不希望你离婚，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就这么回报她的好意的。”
姚晴冷笑，这个父亲从来就像个透明人。
从小到大，她被毒打被污蔑，他总是完美隐身。
或者是那套老的话术，让她孝敬母亲，体谅母亲的不容易。
果然父亲又开始了：“你妈这么多年养大你们多不容易。你这样顶嘴对得起你妈吗？”
“舅舅！”姚晴的这一声称呼带着嘲讽。
“什么？你叫我什么？”父亲明显有点慌乱。
“舅舅，她不容易都是你造成的，你作为丈夫承担家庭责任了吗？你怎么怪也怪不到我的头上去。”
“你...你你你要反了是不是？”
姚晴索性不管不顾：“我爷爷奶奶这么多年贴补了你们多少钱？这些钱是怎么来的？是用来干什么的？你们告诉我！”
姚父怒了：“你爷爷奶奶贴补他们的儿子儿媳，关你屁事！”
“如果这钱是我妈用来养我的，却被你们吸了血，那么就关我的事！”
“姚晴...”姚母刚要说话。
姚晴立刻说：“舅妈，我说的我亲妈，不是你。”
“还有，我受过别人的伤害，被人欺负过。这不是我的错，是坏人的错。我凭什么要为受过的伤害感到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