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仙的山道开满白梨,江逸和红线骑着嘀嗒踏过落英时,正听见不羡仙村民宋一拖着长调的吆喝声穿透花海:\"下马上花,醉仙同乐嘞!饮离人泪!赏醉仙月——\"
新漆的门头悬着一个新的\"不羡仙\"牌匾,嗯,比以前的更好看,宋一甩着汗巾迎向骑着小马的少年道:“客官几位啊?”,忽然瞥见摘去遮面披风的少年,手中铜锣咣当坠地。
\"是少东家!\"他几乎是扑到阶前,沾着酒渍的衣襟随动作簌簌抖落梨花瓣,\"您可算回来了!快看这补办的开坛宴——\"
顺着宋一翻飞的袖口望去,云霞深处浮动着千百盏醉仙灯。酒旗招展的街市蜿蜒至月出东山,游人们簪着雪白梨枝,捧酒瓮的伙计在花海里时隐时现。
江逸问道:\"往年离人泪开坛也没这般盛况吧?\"
宋一抹了把汗津津的额头,竹筒倒豆似的说个不停,\"每年离人泪开坛的日子,我们办起这醉仙月的时候,天下的宾客啊,都要汇聚不羡仙赏花品饮。没想到前段时间不羡仙遭遇贼人,开坛宴没有举办成功。这次补办的开坛宴,少东家您看,客人来的比以前更多了,小的的嘴都要吆喝起泡了!不过少东家你看这醉仙月里,有梨花香,有梨花酒香,有妆着梨花的人儿,这世上还有哪地儿,有咱这般的盛景啊!\"
江逸的金错长剑掠过酒旗,惊起几片沾着酒香的梨瓣。红线在身后发出清越铃音,她抬手接住飘落的梨花瓣念到:\"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红线你念的这句诗不错,谁教你的?”江逸一脸惊讶地问道。
“老大?你忘了吗.....是你教我的啊。”红线说道。
“我什么时候教你的?”江逸满心疑惑。
红线思索片刻,说道:“我想想,应该是一年前了吧,你还把这句诗刻在酒香塔里面。”
江逸在心里暗自思忖,好吧,那时候自己还没来这里,没有这段记忆倒也正常。
“宋一,你好好迎客,我带红线进去帮帮忙。”江逸说道。
“好嘞,少东家”宋一攥着汗巾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对着那道孤影深揖及地。风过花林,带着离人泪特有的冷香,将\"少东家慢走\"的尾音揉碎在鼎沸人声中。
暮色渐沉时,江逸与红线漫步至酒香塔下。重建中的不羡仙酒香塔已垒起新墙,青砖缝隙里还沁着未干的白灰。几个扛着木料的工匠突然顿住脚步:\"是少东家!\"
\"少东家回来了!\"
“少东家又变帅了!”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江逸望见酒香塔底围着一群执火把的人。监工裴酿正攥着黄历卷轴来回踱步,后槽牙咬得两腮发鼓:\"都给我瞪大眼珠子瞧仔细,砖缝里掉根银针也得给我扒拉出来!\"
\"裴叔,发生了什么?\"江逸穿过人群。
\"少东家可算回来了!\"裴酿握着卷轴的手指节发白,\"昨夜子时前刻,我分明瞧见塔西那株老梨树上闪过黑影——\"他猛地指向枝桠虬结处,\"就那样簌簌一颤,藏了十年的用作开坛宴的头坛酒便不翼而飞了!\"
火把将裴酿额角的汗珠映得晶亮:\"特意请文津管的道长算过,今夜补办开坛宴是千载难逢的吉时。如今头坛酒被盗,补办的开坛宴岂不是要成这清河最大的笑话?\"
“谁这么大胆,头坛酒都敢偷?”江逸望着裴酿说道,“裴叔你放心,我一定把人给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