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哥连忙陪着笑脸,继续解释:“您看,这聚宝盆一丢,角门里就冒出来不少唐钱.....大家都说唐钱是从聚宝盆里冒出来的呢!”
史大人挑了挑眉,神色稍缓:“这么说来你们进展不小嘛。”
江逸一脸自信:“包的呀。”
赵大哥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包的,托您的福......”
史大人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有邀功的功夫不如赶快去查案,别在这里碍眼,给我搜!”
官兵们立刻四散开来,在屋内翻箱倒柜,叫嚷着:“大人,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没搜到大人。”
史大人脸色一沉:“没有?挺能藏啊,别被这些贱民骗了。周围都好好找找,特别是什么石头下,石板下。”
赵大哥忍不住反驳:“他们不是贱民。”
话还没落音,就有官兵兴奋地喊道:“找到了大人,不愧是大人啊,让我们搜搜石板下,一下就搜到了。”
史大人得意地瞥了众人一眼:“哟,看来这角门里真有聚宝盆啊,石板下都长钱了,遮遮掩掩的,是你的吗?既然不是本官就带走了!”
周寡妇眼眶泛红,冲上前哀求:“大人,别......”
史大人冷冷道:“是你的钱吗?”
盈盈也上前求情:“大人......您把唐钱都收走了,我们要怎么活呢?”
史大人嗤笑一声:“哦,唐钱没了,又没说不准你们用铜钱啊。”
江逸怒火中烧:“你他喵的,开封钱荒人人皆知,你这个死胖子难道不知道?”
史大人却不生气,慢条斯理地说:“铜钱不够用,可总有人有铜钱用,这个道理,你们难道不明白吗?在这个世上,有人收不收唐钱都能活下去,有人收不收唐钱都活不下去,关键,是要看你怎么选。既然不是她的钱,走吧。”
周寡妇急得冲上去阻拦,哭喊道:“大人,大人!我家孩子还病着,大人!”
史大人不为所动:“怎么?要认?”
盈盈赶紧拉住周寡妇,低声说:“......不,钱不是我们的。”
史大人哼了一声:“不是你们的最好。走!”
周寡妇不甘心,追着史大人破口大骂:“狗腿子!你把钱还俺,你把钱还俺!”却被官兵一把推倒在地。
史大人恍若未闻,带着官兵扬长而去。
周寡妇瘫坐在地,悲戚地哭喊:“这世道还真不让人活了!......我啥法儿都想了,还有啥法儿.....”
盈盈连忙上前劝慰:“周大姐,你别急,先回去,我们给你想想办法。”
周寡妇却一把甩开盈盈的手:“还想办法?你是办法想少了?你哪个办法有用?铜钱铜钱挣不来,唐钱唐钱留不住......你瞧俺是穷鬼,便一心要讨好外面的人,呸!俺自己有办法!”说完,转身跑走了。
赵大哥对着周寡妇的背影喊道:“你咋这样说话!......”又转向盈盈解释,“她那是气话,你别放心里头。”
盈盈苦笑着说:“我知道,周大姐她......以前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娘子。我刚认识她时,她说话都没这么大声过......开封这些年啊,总有新皇帝来,又总有人想赶走新皇帝,普通人想活下来.....在这种地方,命是要拿命换的,周大姐活过来了,但她相公却......那日我握着她的手,从不知人能掉这么多眼泪......但她还有孩子,她还不能死。”
赵大哥长叹一声:“所以,不要再打仗了。等仗打完了,日子就会好的。”
盈盈却有些悲观:“也许吧,可是我怕他们等不到那一天。”
赵大哥坚定地说:“那就打快点。”
盈盈无奈地笑了笑:“呵......赵大哥可真有意思。那些大人物的对对错错,我看不懂,我只知道,无论江南国或是大宋,都没有想让他们活下来。”
赵大哥沉默片刻:“......就是想,才打啊,只是这天下的事,哪有那么多两全呢?”
盈盈突然看向江逸:“少侠,你说呢,这钱到底该不该收?”
江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钱该不该收不归我管,但我知道有人该死!”
赵大哥附和道:“是,不管这钱该不该收,有人该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江逸担心地问:“赵大哥去哪?”
盈盈安慰道:“没事的不用担心,赵大哥本事比你想象的大。”
此时,外面一片混乱,四周到处都在抓人收唐钱。盈盈焦急地说:“少侠,太乱了,我们得回去看看我娘。唉,不少人都是靠这批新的唐钱过活的,如今这一收.....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落到灰坑里。”
江逸疑惑道:“灰坑?”
盈盈解释:“传闻角门里的灰坑之下被无忧帮所盘踞,其下皆是恶贯满盈之人......”
话还没说完,龟奶奶慌慌张张地逃了进来,语无伦次:“乱了,都乱了!屠城了!盈盈,娘的盈盈,闺女,你见过盈盈吗?就像你这么高,像你这么高,眼睛细细长长,求求你......”龟奶奶好像失忆了。
盈盈赶紧抱住龟奶奶,轻声安抚:“娘亲,娘亲别怕!盈盈你就在这吗?”
龟奶奶却一把推开她:“俺还没有老糊涂呢!你不是盈盈,盈盈......盈盈!”
盈盈耐心地说:“娘亲,你又犯病了,我送你去休息,少侠你在外面等我,我先送我娘去屋里休息。”
不一会,盈盈走出屋外。
江逸关切地问:“龟奶奶还好吗?”
盈盈说:“睡下了,在开封待久了,再勇敢的人也会变成惊弓之鸟。”
江逸想起什么,问道:“上次契丹人入城的时候,你出了什么事吗?”
盈盈轻描淡写:“我就出去看情况,受了些伤。”
江逸追问:“伤哪里?能让你娘害怕至今,应该不是小伤吧?给我看看。”
盈盈开玩笑:“伤屁股上了你看不看?”
江逸尴尬道:“那算了......”
盈盈忍不住笑了:“开玩笑的,小伤,你知道,我娘老糊涂了,有时候会小题大做。”
江逸却不相信:“再小题大做,也不会虚构一个女儿吧?上次屠城是十一年前,十一年前,你就有这么高吗?那个眼睛细长的,才是‘盈盈’吧?”
盈盈赞赏道:“好大侠,你可真是聪明过头了,那,你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江逸连忙说:“洗耳恭听。”
盈盈神色变得黯淡:“我本是高门大族的小姐,我家财力之盛,天下鲜有可比。可是那扇朱门中的好酒好肉啊,是会吃人的。”
江逸疑惑:“酒肉......吃人?”
盈盈苦笑着说:“是啊,酒肉多到一定地步,就会吃人,他们先从良心吃起,然后是情义......吃啊,吃啊......把属于人的部分吃没了,剩下的就只有禽兽,我被它吃了半截,所以成不了禽兽,也当不了人,只能被扔出门外,当一具冻死骨。”
江逸不禁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盈盈接着说:“幸好娘亲把我救了回来,又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这一次,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给我五十文,听我继续讲我的复仇计划!”
江逸立刻掏出100文:“你接着讲。”
盈盈眼睛一亮:“好,等我光复家门,封你当大掌柜。”
江逸笑着调侃:“我当老板,你当老板娘行不行?”
盈盈脸颊一红,害羞地跑进屋发现龟奶奶不见了:“不好,我娘不见了。”
江逸立刻紧张起来:“不行,得赶紧把龟奶奶找回来!”
“我们分头找。”盈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