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夜市外区,风里裹着糖炒栗子香。陈峰蹲在摊位前,用铁铲把最后几块牛杂拨进瓦罐。煤炉里的火星子蹦出来,落在摊位底下那块黑铁上——他收摊总爱把家伙什往砖缝里塞,那黑铁在底下搁了三年,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他原当是块普通铁疙瘩。
\"小峰,该收了。\"隔壁卖油糍的王婶探过头,\"你妈又咳了半宿,早些回吧。\"
陈峰应了声,伸手去搬木盆。木盆边沿磕在煤炉支架上,煤炉\"哐当\"一歪,火星子\"噼啪\"溅到黑铁上。他慌忙去扶煤炉,指尖刚碰到黑铁,那铁竟像薄冰似的裂开道缝。
\"怪事。\"陈峰蹲下来,掰着碎铁壳子。黑铁裂成两半,里头裹着口黑铁锅,锅底纹路暗着,像撒了把星星。他翻出铁锅时,半卷泛黄的绢帛从铁壳夹层滑出来,边缘\"星渊\"二字被煤渣糊着,他随手塞进围裙口袋。
收完摊往家走,月光漏在铁锅上。陈峰盯着锅底,总觉得那些纹路晃眼,可再看又没了——许是眼花。他把锅往怀里拢了拢,加快脚步。
家里灶房飘着药味。陈素兰蜷在竹椅上,咳得直抽气,蓝布袖套被咳湿了一片。\"妈,今儿换口新锅熬汤。\"陈峰把铁锅搁在灶上,\"王婶说这锅补铁,您喝了准好。\"
水烧滚了,牛杂下了锅。陈峰搅着汤勺,忽觉眼前亮了——汤面浮起层淡银色星斑,像有人往汤里撒了把碎星子。他手一抖,汤勺掉进锅里。
\"小峰?\"陈素兰扶着椅背站起来,\"烫着没?\"
\"没...\"陈峰舀了碗汤,\"您尝尝新锅的。\"
陈素兰喝了半口,咳嗽轻了些:\"甜津津的,比往日鲜。\"
陈峰盯着她搁在灶台上的药碗——碗底沉着些暗紫色残渣。往常母亲喝星能补剂,残渣该是淡青色,这颜色...他没敢说,只把药碗收进橱柜。
夜深了,陈峰在灶前擦锅。院外传来酒气,有人敲竹门:\"小峰,来碗牛杂汤,加辣。\"
是常来的老酒鬼,穿灰布衫,斗笠压得低。陈峰舀汤时,那酒鬼盯着铁锅,指节在桌沿敲了三下——像在打什么暗号。汤碗递过去,酒鬼抿了口,喉结动了动:\"这汤...星能没杂味。\"
陈峰一怔。他只是个锻体境的,哪懂什么星能?老酒鬼却不再多言,付了枚铜子,踩着月光走了。
收拾完灶台,陈峰摸出围裙里的绢帛。绢帛边角的\"星渊\"二字被他擦净,墨迹里泛着星芒。他刚要细瞧,窗外传来野猫叫,惊得他手一抖,绢帛又滑回口袋。
回屋时,陈素兰已经睡了,呼吸匀了许多。陈峰坐在门槛上,把白天撞碎的黑铁碎片捡出来——最底下那块碎铁上,刻着两个模糊的字,像\"星卫\",又像\"星陨\"。他用袖子擦了擦,没看出名堂,便收进木箱。
风掀起门帘,吹得铁锅叮当响。陈峰望着锅底,恍惚又看见那些星图似的纹路。他打了个哈欠,把铁锅抱进里屋——明儿还得摆摊,先睡吧。
院角的老槐树上,灰影一闪而过。李守真站在树杈间,望着窗纸上映出的陈峰身影,指尖摩挲着腰间铁剑。剑鞘上\"星卫\"二字被锈迹掩着,他低低笑了声:\"老陈头,你家小子,出息了。\"
夜更深了。铁锅在床头微微发烫,锅底的星图纹路明灭不定,像在应和着什么。陈峰翻了个身,梦见小时候父亲教他认星星——那时候,天也是这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