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食武阁筹备处的旧梁下,陈峰望着满地碎碗碴子,眉心那颗淡银星斑忽明忽暗。他抬手按在左肩星斑上,掌心泛起微烫的星能,忽听得\"嗡\"一声轻响——三团星辉自他体表腾起,在空中勾连出三道银线,竟凝出半透明的星图虚影:天枢、天璇、天玑三颗星子悬在头顶,斗柄微垂,像把极小的银勺。
\"星图?\"人群里有人倒抽冷气。几个举着铁棍的武者突然踉跄,额角渗出冷汗——他们气海里的星气旋转得慢了,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经脉。陈峰扫过那些发白的脸,声音沉得像熬了整夜的牛骨汤:\"这是北斗前三星的星图域,你们的星能转不动,是因为被真星压着。\"
牛大壮捂着左肩,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在青砖上洇成暗红的花。陈峰蹲下去,用碎碗碴子刮了点带紫斑的血,摊在掌心。他摸出怀里的《星鉴》残卷,黄旧的纸页\"刷\"地展开,几行金纹浮起来,直往血滴里钻。
\"幻视。\"陈峰盯着残卷上泛起的血雾,冷笑一声,\"你们眼睛红,看我像邪物,是这血里的带血星能在作怪。\"他抬头扫过人群,\"可这血打哪儿来的?\"他指了指地上那滩暗红的酒液,\"打你们喝的'免费星核酒'里来的。\"
刘婶的脸霎时白得像褪了色的围裙。她倒退两步,脚腕撞在酒坛上,\"咚\"地一声,酒坛骨碌碌滚到陈峰脚边。坛底朝上,阴刻的\"天枢·血炼\"四个字沾着酒渍,像团化不开的霉斑。
\"血、血炼酒?\"人群里有人颤着声重复。那是个穿灰布短打的青年,手腕上还系着夜市修鞋匠的皮尺,\"我、我喝了三碗......\"他突然捂住眼睛,指缝里漏出哭腔,\"难怪我夜里总梦见个穿黑衣服的,掐着我脖子要星核......\"
\"是刘婶!\"赵三撑着断凳站起来,臂弯的伤口还在渗血,\"她昨儿挨个儿发酒坛,说'天枢盟的兄弟送的,管够'!\"人群霎时哄闹起来,几个先前砸碗的汉子红着眼围过去,刘婶的银镯子撞在砖墙上,\"叮当\"乱响:\"我、我也是被逼的!苏小少爷说给我五枚灵级星核......\"
\"苏小少爷?\"陈峰眯起眼。他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星陨锅在脚边微微发烫——那口祖传的黑铁锅,此刻正吸收着空气中翻涌的星能,锅底的星纹亮得刺眼。
\"清雪。\"他低唤一声。苏清雪从门外进来,月白武服沾着星尘,寒星剑的剑穗在风里晃。她扫过满地狼藉,目光停在酒坛底的刻字上,指尖按住剑柄:\"天枢盟的血炼标记,我在苏家暗库里见过。\"
人群霎时静了。几个原本举着棍棒的武者慢慢垂下胳膊,铁棍砸在地上,\"当啷\"响成一片。刘婶缩在墙角,银镯子滑到腕子上,露出内侧一道淡青的印记——那是天枢盟星捕的标记,陈峰在《星鉴》里见过。
\"走!找那苏小少爷说理去!\"修鞋匠抄起皮尺就要往外冲,被陈峰拦住。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星图虚影在头顶忽明忽暗:\"别急,该来的,跑不了。\"
墙根下的阴影里,苏明远捏碎了掌心的传讯玉符。墨绿锦袍沾着灰,眉尾的阴鸷却更浓了。他望着人群里陈峰发亮的星斑,又瞥了眼苏清雪腰间的寒星剑,嘴角扯出个冷笑。转身时,绣金的衣摆扫过砖缝里的酒液,像条暗红色的蛇。
夜市的喧哗声从远处飘来,卖糖人的敲着铜锣,练把式的喊着号子。陈峰摸了摸左眉骨的浅疤,那上面还沾着牛大壮的血,咸腥里混着星陨锅的烟火气。他弯腰拾起块碎碗碴子,对着星图虚影照了照——碴子上映出三颗淡银的星斑,亮得像要烧起来。
苏明远的脚步在巷口顿了顿。他望着新食武阁筹备处的旧招牌,在暮色里晃得人眼晕。袖中还攥着半块传讯玉符的碎片,指节捏得发白。转过街角时,他摸了摸腰间的苏家食武阁银牌,又触到贴肉藏着的天枢盟密匙——那是七星使亲自给的,说是能开苏家地下密室的门。
风卷着碎碗碴子\"沙沙\"响。陈峰望着苏明远消失的方向,星陨锅在脚边烫得厉害。他抬头看天,三颗星斑在头顶的星图里亮成一线,像三把银亮的刀,划破了渐浓的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