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砸在头盔上的闷响还没停，林小武刚拽着唐婉跨出坍塌区三步，后颈突然炸起一层鸡皮疙瘩。
“操！”他猛地刹住脚。
十二点幽光正从废墟里往上蹿，像十二根扎进黑布的银针，先前那些黑影这回不飘了，直接凝成半透明的人形——有拿薙刀的，扛大斧的，甚至有个手里攥着团黑雾，看着像东岛神社里供的什么邪祟。
“系统！”林小武把唐婉往程雪怀里一推，岳家枪在掌心转了个花，“这他妈什么情况？上回揍邪武天皇时它们还跟虚的似的，咋突然实体化了？”
“叮——检测到东岛十二神残魂融合度突破70%。”系统音难得带了点紧迫感，“需立即推演本源，否则三十秒后将形成永久性血契锁。”
林小武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眼角余光瞥见千代正缩在墙角发抖。
那姑娘是神宫巫女，之前被邪武天皇当人质时就浑身冒黑气，这会儿十二道黑影里有三道正往她那儿飘，雾蒙蒙的手臂上还缠着暗红丝线。
“孙武！”他吼了一嗓子。
竹简哗啦展开的动静比雷声还大。
白须白眉的虚影从他背后浮起来，左手虚按在林小武天灵盖上，右手竹简“唰”地抖开，墨迹凝成的“虚实”二字“嗤”地扎进十二神眉心。
林小武突然看清那些黑影的轮廓了——每个都跟千代有七分像，连耳坠上的铃铛都一模一样。
“十二神需巫女血契维持。”孙武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神隐岛封印的钥匙，藏在巫女血脉里。”
“血契？”林小武额头青筋直跳。
他看见最近的黑影已经缠上千代的手腕，那姑娘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唐婉！程雪！”
唐婉的青龙刀已经出鞘了。
刀身嗡鸣着劈开半空中的空间裂缝，刀光裹着密卷“咻”地飞向林小武：“接住！这是我家传的《关圣血契录》，能破东岛巫咒——”
“都他妈给老子闪开！”程雪的声音从五米外的断墙上炸响。
她端着改装过的狙击枪，枪口还冒着蓝烟，刚那一枪直接轰碎了缠千代的黑影脑袋。
林小武这才发现她枪托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神纹，子弹飞过时带起的气浪把他额前的碎发都掀起来了，“老子在警校练了三年狙击眼，今天必须给这破黑影开个瓢！”
“苏雨欣！时间！”林小武抄起密卷往怀里一塞，岳家枪尖直指天空。
玄铁令砸在地上的动静像敲鼓。
苏雨欣指尖渗着血，那是她强行催动家传秘术的代价：“时间流速降到0.3倍了！老周！无人机群引开注意力！”
老周叼着的烟早灭了，他举着平板疯狂敲屏幕，二十多架无人机“嗡嗡”着扎进十二神堆里。
有架无人机被黑影撕成碎片，他倒乐了：“这单老子当诱饵够不够？当年送外卖被三条狗追都没怂过，十二道黑影算个屁！”
可林小武的背突然抽了筋。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后颈逆鳞处的金光正像被人拿砂纸磨似的，疼得他直冒冷汗：“嘶……系统！血脉灼烧还剩多久？”
“剩余58秒。”
“草！”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抬头正看见千代被黑影拖进废墟缝隙。
那姑娘的白巫女服已经被扯破，手腕上的红绳断成两截，露出下面青紫色的咒文——跟青铜碑上的黑气一模一样。
“用我的神念！”
熟悉的女声突然在脑子里炸响。
林小武浑身一震，看见宫本美咲的残魂浮在他左肩。
那是他之前救过的东岛武道家，后来为保护他被邪武天皇杀了，“逆鳞是武神血脉的锁，用我的神念当钥匙，能多撑两分钟！”
金光从脊椎窜出来，化作锁链“唰”地缠住最近的黑影。
林小武感觉有股暖流顺着锁链涌进身体，疼得发颤的手终于稳了：“谢了，姐！”
“叮——神隐岛坐标已激活。”系统音突然变轻快了，“但需解除巫女血契才能破除封印。当前血契强度：92%。”
千代的呻吟声突然拔高。
林小武转头时正看见她的指尖在流血，血滴落在地上的瞬间，十二神的轮廓明显凝实了几分。
她抬头看他，眼睛里全是血丝，却笑得像他送错餐后又跑三条街补送时，那姑娘说“没关系”的模样：“我的血……够撑到神隐岛吗？”
林小武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第一次直播送外卖时，这姑娘蹲在神社门口啃饭团，看见他头盔上的“外卖侠”贴纸还笑：“哥哥的衣服，比神宫的巫女服好看。”
“够。”他咬着牙把岳家枪往前送了寸许，枪尖挑飞砍向千代的薙刀，“但老子不需要你撑。”
可千代的手已经摸向腰间的匕首了。
那是把淬过神宫秘法的短刀，刀鞘上缠着跟她手腕一样的红绳。
她抬头看他，眼泪混着血往下淌：“小武哥哥……你说过要带外卖侠的旗子上神隐岛。”
林小武的逆鳞突然烫得惊人。
他听见系统在喊“血契强度98%”，听见唐婉在喊“千代别犯傻”，听见程雪的狙击枪上膛声，可他的视线里只有千代的手——正慢慢把匕首从刀鞘里拔出来，刀刃在废墟的灰尘里泛着冷光。
“这单……”千代的声音轻得像叹气，“我帮你垫热度。”
林小武想冲过去，可十二神突然同时发出嘶吼。
黑影们像疯了似的扑向无人机群，苏雨欣的玄铁令“咔”地裂开条缝，时间流速猛地变快。
他踉跄着往前扑，指尖刚碰到千代的衣角，就听见金属刺破皮肤的轻响。
“千代！”
他的吼声被坍塌声淹没了。
十二神的黑影突然开始扭曲，像被扔进沸水的墨汁，而千代的身体正在变透明——不是消散，是像块被阳光晒化的糖，慢慢融进空气里，只留下那把带血的匕首，插在她刚才站的位置，刀刃上的红绳还在轻轻晃动。
林小武的逆鳞“嗡”地炸出金光。
他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血管冲进大脑，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成一片：“检测到巫女血契解除！神隐岛坐标已锁定！”
但他顾不上这些了。
他蹲在千代刚才站的地方，指尖沾了点地上的血，那血还带着温度，混着她身上淡淡的樱花香。
远处老周在喊“快走废墟要塌了”，唐婉在拽他胳膊，程雪的枪还在响，可他的视线始终盯着那把匕首——刀身上刻着一行小字，他凑近了才看清：“愿以巫女血，换武神归。”
“系统。”他声音哑得厉害，把血抹在逆鳞上，“下单。”
“订单内容？”
“神隐岛。”他抬头时，眼里的金光比十二神的幽光还亮，“这单，我亲自接。”
废墟的裂缝里突然冒出黑气。
林小武看见青铜碑上的“神隐岛”三个字正在滴血，而十二道黑影虽然被打散了，可每道黑影消散前都看了他一眼——跟邪武天皇消失前的笑一模一样。
他摸了摸兜里的密卷，又看了眼那把带血的匕首。
唐婉的青龙刀在他身侧嗡鸣，程雪的手搭在他肩上，苏雨欣递来止血药，老周的无人机群在头顶盘旋，弹幕还在疯狂刷“武神yyds”，可他知道——这单，才刚刚开始。
千代的血在他逆鳞上慢慢渗进去，烫得他直咧嘴。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蹲在神社台阶上喂鸽子，抬头冲他笑：“哥哥，要尝尝神宫的御守饼吗？”
现在，那饼的甜还在舌尖，可喂他饼的人，正用自己的血，给他指了条去神隐岛的路。
林小武把岳家枪往地上一杵，疼得倒抽冷气，却笑出了声：“这波热度……够召唤所有人了。”
远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鸣，是神隐岛的方向。
他拍了拍唐婉的手，冲程雪点头，接过苏雨欣的药，又冲老周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转身，往黑气冒出来的裂缝走去。
十二神的嘶吼还在耳边，可他的逆鳞亮得像团火。
他知道，神隐岛的门已经开了，而门后面，有他要守护的东西——包括那个用自己的血给他垫热度的姑娘。
“走。”他说，“这单，不能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