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武盯着手机屏幕，后脖梗子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手机放旧茶几上，暖黄的台灯在唐婉耳朵后面打出一圈光，这是她提前发给他的直播间照片，说用家常背景，让观众看清青龙刀纹路。
屏幕里，唐婉把刀横在腿上，刀鞘上褪色的云纹在补光灯下有点暗金，她说：“各位，今天连麦的朋友可不是网红，是个真带枪活在现实里的。”
弹幕刷得飞快，林小武得眯着眼才能看清“唐婉今天好飒”“刀鞘纹路像龙鳞”这些字。
他蹲在后巷塑料凳上，外卖箱还挂在电动车把手上，岳家枪铜片贴着心口热得发烫。
系统说过，直播热度超千万就能融合关羽刀意，他昨晚把电动车擦了三遍，就等让观众“看见外卖侠真容”这一刻。
变故来得贼突然。
唐婉笑容一下僵在嘴角，镜头里刀鞘“嗡”地颤了下，像有活物在里面撞。
她赶紧抬头看镜头外，头发扫过刀锋，喊了句：“小武，我这边——”
画面“滋啦”一下黑了。
林小武手指在手机壳上都抠出印子了，一下站起来，外卖箱撞得电动车哐当响。
系统提示框紧接着弹出来，血红的字刺眼睛：【检测到青龙刀意共鸣，是否开启双人直播共享？】
“开！”他咬着牙按下去。
手机屏幕亮了，变成分屏。
左边雪花点里隐约能看到唐婉侧脸，她正拿刀往窗边挪；右边是他自己的直播视角，能看到后巷堆得老高的纸箱，还有墙角老周养的蔫了吧唧的绿萝。
弹幕一下炸了。
“婉姐画面咋黑了？”“左边那个影子是不是人？”“外卖侠这背景太接地气了哈哈”……林小武太阳穴直跳，摸到后腰岳家枪铜片，烫得快把衬衫烙穿了，这就是系统说的“武神共鸣”状态，可唐婉到底遇到啥事儿了？
后巷竹帘“哗啦”一声响，林小武脑袋“嗡”一下，送外卖练出来的本能让他蹲下，岳家枪意顺着铜片蹿到背上。
三小时前老周说“今晚后巷可能有动静”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他一转头，就见竹帘被劈开，碎竹片飞过来，带头的男人穿着靛青和服，刀鞘斜挂在腰上，眼尾刺着条盘着刀的蛇。
“武神血脉？”男人声音跟砂纸磨铁片似的，抬手按在刀镡上，“让我看看你的刀。”
林小武手机在手里震起来，眼角瞥见弹幕疯狂滚动，热度值每秒十万往上飙，观众都以为这是直播效果。
唐婉分屏画面里，她终于转过脸，刀出鞘三寸，刀光照得她眼尾发红：“小武，是鬼斩！东岛极道的居合斩专家，他要抢——”
“闭嘴。”鬼斩刀出鞘了，像撕开一层看不见的膜。
林小武眼前一花，鬼斩一下到面前了，刀鞘尖顶着他喉结。
后巷的风变了方向，吹得纸箱哗哗响，他都能闻到鬼斩身上铁锈味儿，那是刀伤没好的血腥味。
“你的刀呢？”鬼斩刀尖往下压，林小武感觉皮肤被划破了，“东岛的神念早该把你们这些残魂弄碎，怎么还能——”
手机又震了，是老周的短信，还带着外卖箱GpS定位坐标：“往左第三个垃圾桶有惊喜。”林小武眼角扫了眼墙角三个摞一起的垃圾桶，最左边那个缝里，露出半截黑不溜秋的金属。
他突然笑了，笑得鬼斩的刀都顿了下，“惊喜？你说这个？”
他侧身用岳家枪意裹着铜片撞开鬼斩的刀鞘，扑向垃圾桶，拽出巴掌大的玄铁令，上面刻着“关”字，边上还有个缺口。
“玄铁令？”唐婉声音从手机里炸出来，她的分屏画面清楚了点，能看见她身后玻璃窗碎得像蜘蛛网，“这是我曾祖父说的……武神殿信物！”
鬼斩刀又出鞘了，刀身泛着幽蓝光，跟之前袭击他们的“神念猎杀者”眼睛一个色。
林小武握紧玄铁令，感觉上面纹路发烫，好像有东西往身体里钻。
系统提示框又跳出来，金色的：【检测到武神信物共鸣，热度值突破800万！】
弹幕疯了。
“我去这是真打啊？”“外卖侠手里的铁牌是啥？”“婉姐的刀光刚才闪了！”……林小武盯着不断跳动的热度值，又看看鬼斩越来越扭曲的脸。
他想起前几天唐婉说的话：“我们的神，是刻在骨头里的。”
玄铁令在手里发烫，岳家枪意和青龙刀意在身体里翻腾。
林小武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镜头露出大白牙，这是他送外卖被差评客户骂哭后，对着镜子练了十遍的笑容。
“各位观众，”他把玄铁令往鬼斩的刀鞘上一甩，金属碰撞声在巷子里炸开，“今天这单，我林小武，接了。”
玄铁令砸在刀鞘上，林小武看见两道光，一道是青龙虚影从唐婉的刀纹里蹿出来，另一道是鬼斩刀身上的幽蓝纹路，它们在半空中撞上，金光刺得他眯起眼，手机屏幕上的热度值疯了似的往一千万冲。
林小武眼睛一缩，玄铁令撞在鬼斩刀鞘上，他听见唐婉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劈开直播间的杂音：“小武！用枪尖挑起我的刀！”
他手腕一翻，后腰岳家枪铜片“铮”地弹起来，枪尖凝出半尺长的虚影，闪着冷光。
“枪挑青龙，乃武道至理。”一个沙哑男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林小武差点松手，眼角瞥见手机屏幕右上方飘着个半透明的光影，是个披甲拿矛的古代将军，“某乃岳飞，尔既承我枪意，当知枪刀相济，可破万法。”
鬼斩的刀鞘“咔”地裂开一道缝，幽蓝刀光渗出来，像毒蛇信子舔过林小武手背。
他后槽牙咬得生疼，想起系统提示热度值已经突破九百万，就差一百万到千万了。
唐婉分屏画面里，她单膝跪地，青龙刀全出鞘，刀身金光比直播间补光灯还亮，刀锋上凝着半条龙形光带，龙头正对着他的枪尖。
“接住！”唐婉一甩胳膊，青龙刀带着风声擦过他耳朵，刀背搭在他枪尖上。
岳家枪虚影“嗡”地变大一圈，和青龙刀的龙形光带缠在一起，形成一个金色十字。
鬼斩眼睛一缩，大喊一声，手腕上刺青蛇纹鼓起来，皮肤下冒出黑紫色雾气，像小蛇往手臂里钻。
“不可能！东岛的神念锁......”他声音变调，后半句被嗓子里的咯咯声打断，刀身幽蓝纹路扭曲，黑血顺着刀镡往下流。
林小武感觉手心发烫，玄铁令上“关”字烫得生疼，才发现那缺口是被黑紫色物质腐蚀的，和鬼斩皮肤下的雾气一个色。
系统提示框疯狂跳动：【热度值】【检测到武神残魂共鸣完成度99%】【请保持当前状态3秒】
“老岳头！这算啥至理？”林小武咬着牙喊，枪尖被青龙刀压得直颤，“我这枪杆子都快断了！”
岳飞虚影突然笑了，矛尖点了点他后脖子：“小友莫急，你体内岳家枪意与关家刀意本就同源。当年某与云长虽没见过面，可这枪挑青龙的招式，是当年在武穆庙见了关圣帝君的刀谱......”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林小武眼角一抽。
他看见鬼斩的刀全变黑了，刀身上全是咒文，像无数只眼睛在转。
唐婉分屏画面里，她额头冒冷汗，眼尾红红的不正常，头发梢有几缕变成金色。
“婉姐！你没事吧？”
“专心！”唐婉声音带着气音，刀锋在枪尖上又压下去一点，龙形光带变长，把鬼斩整个罩住，“那黑雾是神念污染！东岛人用邪术锁了我们的武神残魂，现在......咳......现在被我们的刀意冲开了！”
鬼斩像野兽一样吼起来，往后退，后背撞在纸箱堆上，纸箱全倒了。
林小武看清他手腕刺青，是条被锁链捆住的龙，锁链上全是东岛文字的咒文。
黑紫色雾气从他七窍冒出来，眼白都变成灰色了：“你们这些残魂......早该在神念锁里烂掉......”
“你认错主人了。”唐婉声音变低沉，像换了个人。
青龙刀龙形光带缠住鬼斩的脖子，刀身金光把黑雾烧得冒烟，“锁龙的锁链，从来捆不住真正的龙。”
林小武太阳穴直跳，感觉鼻血都流下来了。
系统提示框终于弹出金光：【热度值！
武神记忆激活完成！】几乎同时，岳飞虚影变成金粉钻进他后脖子，岳家枪虚影变实了，变成半透明长枪，枪尖和青龙刀的十字封印发出强光。
鬼斩惨叫没了，瞪大眼，看着自己手腕锁链咒文被金光烧断，黑紫色雾气缩回去，最后盯着唐婉手里的刀，瘫在地上。
后巷安静了，林小武才发现自己腿肚子直哆嗦，额头汗滴在玄铁令上，“滋”地冒白汽。
手机屏幕里弹幕疯了，全是“卧槽这是真的吗？”“婉姐刚才的声音好像关二爷！”“外卖侠的枪是真的！”这些话，热度值还往两千万涨。
“小武，接着。”唐婉声音又变回来了。
林小武一抬头，青龙刀带着金光飞回到她手里，刀鞘云纹亮闪闪的。
她扶着墙站起来，头发梢金色慢慢退了，嘴角有个淡红印子。
“婉姐你......”林小武刚要问，手机突然被老周抽走了。
他一转身，就看见老周拎着保温桶站在竹帘缺口那儿，花白头发被夜风吹得乱翘，“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头夜巡啊？”他看了看地上鬼斩，又看看林小武手里玄铁令，突然笑了，“小唐的刀意突破了？刚才那声‘认错主人’，倒有点关老爷子当年的样儿。”
唐婉低头擦嘴角，动作停了下，林小武注意到她手指上沾着淡金色血珠，像片龙鳞。
她抬头变回直播一姐的笑容，对着手机镜头比了个耶：“各位观众，刚才的直播效果还满意吗？温馨提示，遇到持刀歹徒请立即报警......”
弹幕被“婉姐嘴角有血！”“外卖侠的枪呢？”“老周是谁？”刷屏。
林小武才发现岳家枪虚影没了，就剩铜片贴在胸口，温温的像块暖玉。
他蹲下戳了戳鬼斩，这人昏过去了，手腕刺青锁链只剩些焦黑印子。
“老周，这玄铁令......”
“收着吧。”老周把保温桶塞给他，掀开盖子，当归炖鸡汤香味飘出来，“你俩今晚的直播，估计把东岛那些人的神念锁捅了个大窟窿。明早......”他眯着眼看唐婉，“小唐，你后颈的红印子该擦擦了。”
林小武注意到唐婉耳朵后面有个淡金色印子，像龙鳞，还发亮。
她摸了摸后脖子，突然咳嗽起来，林小武心一下提起来，那声咳带着脆响，有东西从她指缝里漏出来，掉在地上叮叮当当响，是片龙鳞形状的血珠，在路灯下闪着淡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