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洛掸了掸烟灰，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该来的，迟早会来。你们当初拍着胸脯做的决定，就得有勇气承担代价 —— 而且是惨痛的那种。”
“少在这儿妖言惑众！” 池宴突然吼道，他猛地推了顾川一把，“爸！打电话！现在就打给规划局，这都是池洛的阴谋！”
顾川深吸一口气，“好，我现在就给市规划局的刘局长打电话！当着大家的面问清楚，是不是有人故意造谣！”
这话一出，喧闹的人群果然安静了些。谁都知道，市规划局的话才是最终定论。
顾川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颤。他翻出通讯录，找到 “刘局长” 的名字，屏幕上还存着上次一起吃饭的合影 —— 他特意让陈校长牵线，花了不少心思才搭上这位规划局一把手。
“喂，刘局长吗？” 顾川的声音立刻变得谄媚，像换了个人，“我是榕大的顾川啊，对，上次和陈校长一起跟您吃饭，您还夸我那幅《松鹤图》画得有灵气呢……”
在场的人听他和局长这么熟络，悬着的心悄悄放下。赵家主甚至擦了擦汗，心想万一真是假新闻呢？
“是这样，刘局长，” 顾川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小心翼翼，“我想跟您确认个事 —— 城西那块地，就是我们开发云层一号的地方，听说要划为殡葬区？这消息…… 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顾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像见了鬼似的。
“什…… 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您说…… 已经公示了？上周就通过常委会了？”
握着手机的手突然一松，手机 “啪” 地砸在地上，屏幕瞬间裂成蛛网。金属机身与大理石地面碰撞的脆响，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完了……” 有人低低地呢喃，腿一软瘫在地上。
“真的…… 是真的……” 顾川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向池洛，“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他揪住池洛的衣领，儒雅的面具彻底撕碎，头发凌乱得像鸟窝，哪还有半分艺术家的样子：“是你贿赂了规划局！是你让人把那块地划为殡葬区的！你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
池洛轻轻拨开他的手，掸了掸被抓皱的衣领，眼神里的嘲讽像冰锥：“我记得你一直说我无能，怎么？现在又觉得我有这么大本事了？”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声音平静却字字诛心：“当初你们铁了心要在榕城扩张，我多少次反对？是你和颜悦拍着胸脯说，要让池氏在榕城扎根。怎么，现在出事了，就想往我身上推？”
“你胡说！” 顾川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突然想起什么，指着池洛的鼻子嘶吼，“是你！上次吃饭的时候你故意暗示我，说榕城发展前景好，城西那块地的赢利点至少十个以上！你早就给我下套了！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 池洛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项目是你和颜悦哭着喊着要投的，你的岳母和小舅子主动抵押房产给你贷款，合同是你亲手签的字 —— 顾川，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像魔鬼在耳边低语：“你和颜悦种下的恶因，现在该尝尝恶果了。”
颜悦和池宴站在一旁，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天价的赔偿金像座大山，压得他们连呼吸都觉得疼。那些刚才还在炫耀的购房者，此刻看他们的眼神，像在看待宰的羔羊。
“我的钱刚砸进去，你就给我来这出？” 一个光头男人突然挤上前，蒲扇大的手一把揪住顾川的领子，金链子在灯光下闪着凶光。
这是 “浩哥”，在闽浙皖三省都有名号的黑道头目，手里不仅有赌场和娱乐城，还沾着枪和毒。顾川当初拉他入伙，就是看中他手里的势力，想着以后项目上有摆不平的事，能让这位 “浩哥” 出面镇场子。
“浩哥，您别激动！” 顾川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赔笑，“池氏集团可是千亿市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项目赔了，也少不了您的钱……”
“少废话！” 浩哥一拳砸在顾川肚子上，打得他像虾米似的弓起身子，“老子的三个亿，按照十倍赔偿，明天老子要看到三十个亿！不然我把你那双手剁下来，看你还怎么画画！”
“还钱！顾川还钱！”
“我们的血汗钱不能就这么打水漂！”
“把他抓起来！送警察局去！”
愤怒的喊声像潮水般涌来，刚才还围着看热闹的人，此刻都红着眼往前挤。有人开始推搡，有人趁机踹了顾川几脚，宴会厅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颜悦尖叫着想去护顾川，却被几个愤怒的女业主拽住头发，狠狠掼在地上。她新买的香奈儿套装沾满脚印，昂贵的珠宝散落一地，被人踩得稀巴烂。
“别碰我妈！” 池宴想冲过去，却被赵家主抱住腿，狠狠一掀，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桌角，顿时血流如注。
沈欣悦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护住小腹，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看着眼前的混乱，突然明白池洛那句 “送葬大礼” 是什么意思 —— 这哪里是送葬，分明是把他们一家扔进了活地狱。
颜母和颜硕早就被吓得躲在桌子底下，抱着头不敢出声。那些刚才还围着他们讨好的颜家亲戚，此刻早就跑得无影无踪，生怕被连累。
“都给我住手！” 池洛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让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几秒。
他走到顾川面前，看着这个蜷缩在地上的男人，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冷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拉着这些人跳进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顾川抬起头，鼻血混着眼泪淌了满脸，突然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爬到池洛脚边，死死抱住他的腿：“池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帮帮我！看在…… 看在我和颜悦夫妻一场的份上，你拉我一把！”
“夫妻一场？” 池洛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和她苟合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夫妻一场？”
他一脚踹开顾川，声音冷得像冰：“路是你自己选的，跪着也得走完。”
说完，他转身就走，助理紧随其后。经过张奕身边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张奕端着酒杯，朝他举了举，眼底的玩味藏不住。
池洛微微颔首，没说话，大步流星地走出宴会厅。门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这次来的不仅有经侦，还有荷枪实弹的特警 —— 大概是有人报了警，说这里发生了聚众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