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大亮,睡饱的林婉照从梦中徐徐醒来,睁开双眼只见粉红色芙蓉暖帐,整个寝殿里垂帘朱玉,她蹭一下子起身下了床榻,环顾四周,她傻眼了。
这哪是什么客栈?分明是她在书上看过的皇宫贵族的住所!
鎏金描花的屏风,碧玉雕成的香炉,脚下踩着的是柔软如云的地毯,床榻的锦被更是用上等的丝绸制成,边缘还绣着精致的团花纹样。就连垂下来的帐幔都是她从未见过的轻薄透亮,像是仙女的衣裳一般。
林婉照猛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可触手的一切都如此真实。这是萧元宸的家吗?怎么这么富丽堂皇,这是她这样的人能住的地方吗?
她知道萧元宸家世好,却没想到竟好到这种地步。这样的房子,怕是连县令老爷都住不上吧!
正当她愣神之际,殿门轻响,一个穿着统一宫装的少女端着铜盆走了进来,看见林婉照已经起身,赶忙上前行礼:\"娘娘,您醒了,女婢雨春服侍您洗漱吧。\"
\"娘娘?\"
林婉照一怔,下意识回头看看身后,可身后空无一人。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什么娘娘?那个身穿宫装的女孩在叫谁呢?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一个可怕的想法陡然浮现在脑海——这里,该不会是皇宫吧?
\"这、这是哪里?\"她声音发颤,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惊慌。
雨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回禀娘娘,这是灵秀宫,是陛下特意为您准备的住所。\"
\"陛下?\"林婉照的心脏猛然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萧元宸他......\"
雨春再次行礼:\"回娘娘,正是皇上。陛下吩咐,您醒来后,奴婢等人要好生伺候着。\"
林婉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栽倒在地。
萧元宸是皇帝?那个与她相处了几日的男子,那个为她挡风遮雨的男子,那个承诺要照顾她的男子,竟然是当朝天子?
昨晚在马车里他说过的话忽然闪现在脑海中:\"婉婉,不要惊慌,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原来,他早就知道,他带她来的地方是皇宫。
他欺骗了她!
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让林婉照的眼眶泛红,可她又想起他待自己的种种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元宸,他……他怎么会是皇上呢?他又为何要将我带入这皇宫之中?我….?
林婉照的心里慌慌张张的,思绪万千,却无人可诉。她只得机械地任由雨春服侍洗漱更衣。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袭华丽宫装,珠翠环绕,哪还有半分村野丫头的模样?
\"这是我吗?\"她轻轻抚摸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皇帝萧元宸的寝殿内,批阅奏折到后半夜的帝王才刚刚入睡不久,便被掌事太监不长眼地催促起床上早朝。
萧元宸睁开疲惫的双眼,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却是那个乡下小姑娘惊慌失措的模样。今日醒来后,她定然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会作何反应。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可帝王的职责不容推脱,他只得强打精神,换上龙袍,前往太和殿上朝。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依次站立,萧元宸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听着李尚书的奉承之词。
\"恭喜陛下,如今南楚北境在您的治理下,藩王萧胡林已经伏法,北部边境目前百姓安居乐业,都是陛下洪福齐天啊!\"
萧元宸眼神冰冷,北部边境的情况他当然清楚,哪里需要这老狐狸在面前叽叽歪歪?李尚书这些话背后,必有所图。
果不其然,在太监总管李得全喊完\"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后,李尚书立刻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启奏。如今南楚朝堂已大定,您的后宫中宫之位一直空缺,陛下,您该考虑立后事宜了!\"
\"怎么,李尚书,朕的后宫什么时候要你来做主了?\"萧元宸的声音冷若冰霜,眼中寒光闪烁,\"还是你李家又想把谁送入朕的后宫,来争这皇后之位?\"
李尚书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这位李尚书,是李贵妃的父亲。萧元宸的后宫,目前有一位李贵妃,一位柳嫔,一位苏妃,都是皇亲贵族的女儿,都不是他的心头所爱,令他厌恶不已。
\"朕后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朕心里有数。\"萧元宸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充满威严,\"你们把各自的事情给朕处理好。都察院,你们可有本奏?\"
都察院是督查朝廷事务各路官员执行情况的机构,是萧元宸的左膀右臂,由他的亲弟弟萧元成执掌。
\"回禀陛下,目前朝中边境三国都很安稳,就是军粮国库需要补充,国库缺粮。\"
萧元宸眼中精光一闪:\"户部李尚书,你怎么说呢?不要把关注点放在朕的后宫,你看看,国库缺粮你不知道吗?给朕拿个方案出来!\"
李尚书额头冷汗直冒,连忙跪下:\"臣...臣这就去筹备,一定在最短时间内呈上解决之策。\"
\"朕明日要见到具体的解决办法。国库必须充裕。退朝!\"
下了早朝,萧元宸连早膳都顾不上用,由李得全陪伴着,匆匆赶往灵秀宫。一路上,他的心思都在林婉照身上。她醒来后看到陌生的环境,肯定害怕极了。他不该就这样把她留在那里,可朝政繁忙,他也分身乏术。
灵秀宫中,林婉照已吃完早饭,坐在正殿的桌子旁发呆。宫女雨春嘴快,她已得知自己身处皇宫。心中冰凉一片,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就到皇宫里来了?
萧元宸又为何要带她来此?是因为同情?怜悯?还是别有用心?想到这,她心中一阵刺痛。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宫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话音刚落,萧元宸便快步走进大殿。看到林婉照呆呆的模样,他不禁莞尔。这丫头穿上宫装,更显得娇俏可人,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与那些深宫中养尊处优的贵女们相比毫不逊色,甚至多了几分鲜活与灵气。
\"怎么,婉婉,不认识朕了?\"他展露出一抹邪魅的笑,随即挥手屏退左右。
林婉照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黄袍加身、贵气逼人的男子,恍如隔世。前几日在她眼中的翩翩公子,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天差地别,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阿宸,你怎么会是皇上?\"她喃喃道,双腿发软,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萧元宸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让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先放开我!\"林婉照委屈慌乱地推开他,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会是皇帝陛下呢!这是哪里出错了?我不知道?\"
萧元宸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却很快恢复了平静:\"我并未骗你。我是萧元宸,这点从未改变。\"
\"可你没告诉我你是皇帝!\"林婉照眼眶发热,声音哽咽,\"你让我以为你只是个普通人,让我待在你身边却不告诉我......\"
\"若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你还会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我吗?\"萧元宸轻声问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还会为了不买一碗馄饨与我争执?还会因为我救你感动落泪?还会毫无顾忌地在我怀中安睡?\"
林婉照语塞,确实,若知道他是皇帝,她可能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一下,更别说那些自然而然的相处了。
\"那你又是为何要带我来皇宫?\"她低声问道,\"一个乡下的破落丫头,入不得你的眼,也配不上这深宫啊!我和你云泥之别!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萧元宸上前一步,目光柔和:\"是因为我不愿意与你分别。\"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林婉照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太突然,太难以接受,\"他继续道,\"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想清楚。在此期间,你就安心住在灵秀宫,我保证,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能干扰到你。\"
林婉照咬着唇,沉默不语。她确实需要时间,需要好好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萧元宸见她不说话,轻叹一口气:\"我还有政务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宫人,他们会尽力满足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林婉照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站在华丽的宫殿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迷茫。
皇帝与乡野村姑,这是何等的天壤之别?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也不知道萧元宸心中到底如何打算。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而这改变,将会带来怎样的风暴,尚未可知。
林婉照几乎是逃回了寝殿,那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仿佛也带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踉跄着扑向那张大得有些离谱的凤鸾宝榻,整个人缩了上去,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试图把自己藏起来,与这华丽而冰冷的世界隔绝。
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先是无声地滑落,滚烫地滴在锦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然后是压抑的呜咽,细细碎碎,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
这里好大,好陌生,也好吓人。
琉璃灯盏散发着柔和却疏离的光晕,照亮了墙壁上精美的壁画,照亮了地上光可鉴人的金砖,却照不进她心底的惶恐。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是她从未闻过的矜贵气息,却让她感到窒息。
他是皇帝……那个给她买糖葫芦,笨拙地为她处理伤口,在她的家里与她依偎取暖的阿宸,竟然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怎么会这样?
巨大的冲击几乎让她思维停滞。她想起他看向她时,眼中偶尔闪过的复杂情绪,想起他那些欲言又止的话语,想起他带她离开时那不容置疑的态度。原来一切早有预兆,只是她太傻,太天真,一厢情愿地以为他只是个家世优越的普通人。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疼得她喘不过气。他为什么要骗她?是因为她太卑微,不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还是说,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游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逗弄一个无知村姑的消遣?
想到这里,林婉照哭得更凶了。她算什么呢?一个被他顺手从泥泞里捞出来的玩意儿?等他新鲜劲儿过了,是不是就会像丢掉一件旧衣服一样丢掉她?
皇帝……那是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人啊!他的一句话,就能让她身首异处,让她万劫不复。她在这深宫里,无依无靠,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随时可能被碾碎。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将她淹没。她用力抱紧自己,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她想家,想念那个虽然贫穷却熟悉的村庄,想念那些虽然刻薄却至少认识的乡邻。
可她回不去了。
从他把她带进这宫门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已经被彻底改写。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嗓子沙哑,眼睛肿痛,泪水也仿佛流干了。巨大的悲伤和恐惧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疲惫如潮水般袭来。她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睫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沉入了不安的梦境。
萧元宸从灵秀宫出来,脸上那抹面对林婉照时才有的温和瞬间敛去,恢复了帝王的深沉与威严。他并未直接回御书房,而是吩咐摆驾慈宁宫。
离京两个多月,于情于理,都该去给母后请安。
慈宁宫内,太后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儿子平安归来,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的担忧,最终也只化作一句:“回来了就好,身子可还好?”
萧元宸恭敬行礼:“让母后挂心了,儿臣一切安好。”
母子二人说了会儿话,太后虽关心他此行细节,但也知道朝政之事非后宫能随意打探,只旁敲侧击地问了些起居饮食,又隐晦地提了提后宫人选之事,尤其是中宫空悬已久。
萧元宸只含糊应着,并未深谈。他知道母后的意思,无非是希望他早日充实后宫,诞下皇嗣,稳固江山。可一想到那些被家族送进宫,满心算计的女人,他就一阵厌烦。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婉照那双清澈又带着倔强的眼睛,那份未经雕琢的纯真,是他在这深宫中从未见过的。
从慈宁宫出来,天色已近黄昏。萧元宸回到御书房,李得全立刻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他挥退左右,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案后,开始处理政务。
窗外夜色渐浓,殿内烛火通明。朱笔在奏章上起起落落,发出沙沙的轻响。萧元宸神情专注,目光锐利,迅速批阅着一道道关乎国计民生的奏疏。边境的布防,国库的调度,官员的任免……每一项都需要他仔细权衡,慎重决策。
然而,在那严肃冷峻的面容下,心头却始终萦绕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他能想象到,婉婉此刻定然是又怕又气,或许正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他知道自己坦白身份的方式太过直接,让她受了惊吓。可他别无选择,他不可能永远瞒着她。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由他亲口告诉她。
只是,看到她那受伤又难以置信的眼神时,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了一下。
他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也从未想过会将一个身份如此悬殊的女子带回宫中。这个决定,或许会引来无数非议和阻力,但他并不后悔。
时间在批阅奏折中悄然流逝,直到案头的烛火燃尽了几支,李得全轻手轻脚地进来更换,才发现已是深夜。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李得全低声劝道。
萧元宸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积压的政务总算处理了大半,剩下的可以明日再看。
“摆驾灵秀宫。”他沉声道。
李得全微微一愣,随即躬身应道:“嗻。”心中却暗自嘀咕,看来这位林姑娘,是真正入了陛下的心了。往日里,陛下处理政务晚了,多是直接在御书房偏殿歇下,或是回自己的寝宫,还从未有过深夜再去后妃宫殿的先例,更何况灵秀宫那位,至今名分未定。
灵秀宫寝殿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散发着朦胧的光。
萧元宸屏退了守夜的宫女太监,独自一人悄然走近那张凤鸾宝榻。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见了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林婉照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整个人陷在柔软的锦被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和一小片苍白的面颊。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在昏黄的光线下微微闪烁,像蝶翼沾染了露水。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是哭得累极了才睡去。那毫无防备的睡颜,脆弱得像一件易碎的瓷器,让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凝视了她许久,目光复杂。有怜惜,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占有欲。
这个傻丫头,把自己弄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解下了明黄色的龙袍外褂,随手递给身后悄无声息跟进来的李得全。
李得全连忙接过,又看到陛下示意他退下,并安排今夜在此歇息的意思,心中了然,躬身行礼后,脚步轻如狸猫般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将殿门轻轻掩上。
寝殿内只剩下他和她。
萧元宸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的一角,躺了上去。床榻很大,他尽量放轻动作,生怕惊醒了她。
他侧过身,伸出长臂,轻轻地将那个蜷缩的小人儿揽入怀中。
她的身体很轻,带着少女特有的柔软和淡淡的馨香,还有一丝泪水干涸后微咸的气息。隔着薄薄的寝衣,他能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和轻微的心跳。
或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气息,原本睡得不安稳的林婉照嘤咛了一声,像只寻找依靠的幼猫,无意识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小脑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呼吸变得更加绵长安稳。
这个全然信赖的动作,让萧元宸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股暖流淌过心田。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那残留的泪痕让他心疼不已。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俯身,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安抚,也带着一丝霸道的宣告。
手臂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纳入怀抱,仿佛要将她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纳入怀抱,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怀里的小人儿睡得沉沉的,均匀的呼吸拂过他的颈项,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却也奇异地抚平了他连日来的疲惫和烦躁。政务的纷扰,朝堂的倾轧,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隔绝在了这方寸之间的温暖之外。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纯粹的宁静。在这深宫之中,即便是片刻的休憩,也总是伴随着警惕和算计。唯有此刻,怀抱着这个毫无心机、全然依赖着他的小姑娘,他才能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平和。
他知道,将她带入宫中,是一步险棋。她单纯善良,不谙世事,这深宫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得尸骨无存。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都会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但他别无选择。放她离开,让她回到那个贫瘠的村庄,嫁给一个普通的农夫,过着平凡却可能困苦的生活?他不甘心,也舍不得。自从,第一眼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起,这个小姑娘就像一根柔软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住了他的心。
他要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给她最好的一切。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要为她劈开一条路。
夜色渐深,殿内愈发安静,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萧元宸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柔软的发丝蹭在下巴上的触感。他从未如此贪恋过一个人的温度,也从未想过,自己的怀抱,有一天会成为另一个人的港湾。
他低头,再次凝视着她熟睡的脸庞。泪痕已经干涸,只留下淡淡的印记。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嘴唇微微嘟着,像是在做什么不满的梦。
看着看着,萧元宸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颊边的一缕碎发,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温凉的肌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绸缎。
“傻丫头……”他低低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宠溺,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无论未来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
这一夜,萧元宸拥着怀中的人,睡的很深沉。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直到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洒落进来,他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手臂,悄然起身。
他俯身,最后看了看依旧熟睡的林婉照,替她掖好被角,然后转身,披上李得全早已备好的龙袍,恢复了那个威严冷峻的帝王模样,大步离开了灵秀宫。
新的一天开始了,还有更多的朝政等着他去处理,还有更多的风雨,需要他去面对。
而床榻上的林婉照,尚在梦中。梦里没有皇宫,没有皇帝,只有那个叫阿宸的温柔男子,牵着她的手,走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阳光温暖,岁月静好。只是不知为何,那温暖的阳光中,总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