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妍乖巧地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没有人注意到她瞳孔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异样。
那些规则文字仿佛烙铁般，在她脑海中灼烧出阵阵刺痛。
如果最后一条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可以无视任何规则吗？
但是……
她突然抬头，状似随意地问道：“哥哥……昨晚那些失败品，都清理干净了吗？”
逸柠墨正在整理书页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地下还残留不少。”
他的眸子闪过一丝疑虑，“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第三阶段开启的时机太巧了。357真的死透了吗？”
左雾君的瞳孔泛起冷光，“当然死了，我亲手了结了她~”
“然后，第三阶段就开始了……”雨泽的镜片闪过一道寒光，他低声喃喃着，突然抬头直视逸妍。
“你是怀疑，第三阶段的开启与357的‘死亡’有关？”
逸妍点点头。
“如果这真是神设计的副本……那么玩家也可能成为副本的Npc。”
房间里骤然安静到能听见血滴落地的声响。路南断裂的腕骨处渗出新鲜的血珠，在绷带上晕开刺目的红。
“很大胆的假设。”路南的声音沙哑而平静，眼眸深处却掀起风暴。
逸妍眉头紧皱。“这次副本有太多非参与者介入……”她突然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说不定，连神都是被设计的一环呢？”
逸妍仰起脸，让窗外的光洒在苍白的脸颊上，恰好掩去了眼底翻涌的不甘与愤怒。
那些未说出口的疑问在胸腔里灼烧：这个扭曲的副本与冷樱究竟有何种联系？那个盘踞在她意识海深处的存在，又在这场游戏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她轻声呢喃，“真想见识下所谓的神是否真的存在。”
如果真有神明，为何纵容这世界始终与祂为敌？为何允许冷樱这样的存在游荡百年？又为何设计出如此残酷的游戏，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众人休整到夜晚，当他们踏出房门时，绿月的光芒已如潮水般浸没了整片大地。
逸妍仰起头，瞳孔中倒映着那轮妖异的月亮。
它比昨夜更加饱满明亮，表面蠕动着血管般的纹路，仿佛一颗悬于天际的巨型眼球。
四周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间或夹杂着撕咬与咀嚼的黏腻响动。
借着月光望去，只见街道上黑影幢幢，那些从实验室逃出的失败品正与副本原生诡异扭打成一团。
畸形的手臂穿透腐烂的躯体，外翻的肋骨刺穿肿胀的皮囊。
两种怪物虽然同样可怖，却分明属于不同阵营。一只长着七只手的失败品正将诡异塞进自己腹腔的裂口中，而没有半个脑袋诡异则用骨刺钉穿了失败品的脊椎。
左雾君的黑雾在月光下泛着毒液般的色泽，“有意思……它们在互相吞噬。”
逸柠墨指向不远处——在那里，一个浑身缝合线的失败品突然停下厮杀，它腹部镶嵌的十几颗眼球齐刷刷转向众人，尤其是……死死盯住了逸妍。
逸妍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瞳孔微微扩大。
那些“糖果”在绿月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仿佛在向她招手：
吃掉我们……我们本来就是你的……
她的指尖无意识的抬起手来，却在半途被路南一把扣住手腕。
“你不对劲。”路南的声音压得极低，眸子紧锁着她涣散的视线。
在逸妍的系统背包里，那张染血的书页正疯狂渗出新的字迹：【当月亮注视你时，不妨也尝尝月亮的味道】
“我……我控制不住……”逸妍的声音卡在喉间，瞳孔剧烈震颤着。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诡异地扭曲，竟缓缓咧开一张嘴，无声地对她说着什么。
「吞噬…混沌本源吧……」
她猛地后退几步，却被路南一把扣住后颈。
男人将还在渗血的断腕抵在她唇边，铁锈味的温热液体瞬间灌满口腔。
“你的认知怎么还没恢复？就这么想吃眼球？”路南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灼。
“轰——！”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啸。
那些失败品突然集体自爆，数百颗镶嵌在体内的眼球如炮弹般激射而来。
李子柒反应极快，抬手撑起金色屏障，眼球撞击在光幕上爆开黏稠的汁液。
“操！这他妈什么情况？！”李子柒的屏障被冲击得嗡嗡作响。
逸妍呆望着屏障上炸开的眼球残骸，忽然眨了眨眼。
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舌尖无意识地舔过沾血的指尖，瞳孔逐渐恢复清明。
“认知……好像恢复了。”她凑近路南耳边轻声说，呼出的气息还带着血腥味。
“你的血真管用啊~“逸妍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的瞳孔在火光映照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
她指尖轻旋，一道蓝白色的异能骤然爆发——
“轰！”
冲天而起的火蛇如同活物般扭曲盘旋，所过之处那些飞射的眼球瞬间碳化，在空中炸开一连串幽蓝的火花。
“妍妍！”逸柠墨的金色丝线刚触及那道蓝白火蛇，瞬间就被染成妖异的紫黑色。
他瞳孔骤缩：“你的异能什么时候——”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无数惨白的手臂撕裂水泥路面，如恶鬼般抓向众人脚踝。
更骇人的是，每只手掌心都睁开一只冰蓝色的竖瞳，与逸妍的眼睛一模一样。
左雾君突然闷哼一声，瞳孔剧烈收缩。
他的黑雾正被那些手臂疯狂撕扯吞噬，雾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什么情况！”
逸妍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眸倒映着这噩梦般的场景。
这些手臂……明明只该存在于意识海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脑海中闪过冷樱诡谲的笑脸。
她猛地攥紧五指，蓝白火焰瞬间熄灭。
就像按下某个开关，所有手臂同时僵住。掌心的人眼慌乱转动几圈后，突然像被烫到般缩回地底。
最后消失的那只手掌，甚至还对她比了个“再见”的手势，只留下满地龟裂的痕迹和几缕尚未消散的黑雾。
寂静中，所有人都听见地底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音色与逸妍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