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当即称了一百斤稻谷给她,是刚刚脱粒,才晒干的谷子,正要叫个年轻社员帮她弄到家里去,结果林遥一手提起来,“不用了,我自己提回去。”
谁知,邓兴诚从她的手里接过来,笑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力气再大,也不该这么使,我帮你扛回去。”
林遥不解,她自己有力气,能干,为啥要麻烦别人呢?
李银娥拉住了林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姑娘家把自己看金贵点,将来嫁人了,有的苦头吃呢。”
邓兴诚扭头看了林遥一眼,见她一脸懵,心里有几分好笑,又不自觉地泛起了几分心疼。
她年纪不大,但似乎从小就苦惯了,对别人的善意和关怀极不适应一样。
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又似乎就是丑丫,不是别人。
不管她是不是丑丫,至少这是个积极向上的好孩子。
这一次,生产队得了第一名,干部们没多少实惠好处,但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发展农业科技的名头是出去了,在县里都挂了名。
路上,邓兴诚对林遥道,“以前,还记得吗,咱们南山脚下住过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人,他是归国华侨,我曾经听说,他在m国也是非常有名的科学家。当时他乔装商人回来,在咱们这躲了两年。”
他笑着道,“我记得你当时经常在郭老家附近转悠,你这身本事是不是跟郭老学的?”
林遥怔愣了稍瞬,她这身本事可不是跟这里的谁学的,但犹豫片刻,还是点头,“是啊,被你猜到了!”
邓兴诚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难怪呢,我说你也没读多少书,怎么就这么厉害,看来,郭老偷偷教了你不少。前天,郭老打电话来,还问过你,要不是这样,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是他的学生。”
林遥心说,你可真会安排呢,她都有些懵了,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丑丫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事实上,他们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有一次,丑丫饿得狠了,郭老瞧见,塞给了她一根水萝卜,还愧疚地说,他今天饭做少了,没多的了。
那两年正好灾害时期,谁都没粮食吃,那人那一顿自己也是啃水萝卜。
“郭老现在在哪儿?”林遥问道。
“在一个秘密研究所,没说是哪儿,也是很多年没有联系,突然打电话来,过问你的情况。”
林遥也十分纳闷,这事儿必有蹊跷,但她没有多问。
多说就露馅儿了。
邓兴诚将一百斤稻谷帮林遥放在了林老大的房间里,看到所有的粮食都放在这里头,他心说看来最近生产队的传闻并没有错,林家如今改了天地了。
“过几天等生产队交完了公粮,就分粮食了。大队部已经决定了,秋收这些天,你出工给你算一份工分,你不出工也再给你额外满工分,回头等秋收全部结束了,咱们会开个大会,专门表彰你,算是对你的奖励。”
林遥觉得还挺意外的,她原以为,给抢收贡献力量,为粮食付出智慧和劳动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也没做什么!”
林遥内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情绪,她竟然觉得那割谷机有些配不上生产队的奖励,她只是随手为之一个最简单的,和玩具一样的东西。
生产队却要奖励她一种叫做“荣誉”的奢侈品。
她在山洞里亲自合上了那个孩子的眼睛后,就再也不敢看那个孩子一眼,她出那个实验室时,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咋没有啊,你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呢!”邓兴诚笑道,“咱们这二十多把镰刀,现在在帮隔壁大队收割,还能往回挣粮食。瞧这天气,这几天应该是有雨。”
林遥看看天。
【后天上午十点半左右,会有大雨。】
龙渊检测了一下云层和气流。
林遥道,“看这样子,后天应该有雨呢,咱们大队这两天就赶紧组织人把稻谷脱粒,要是脱不完,收起来,后天就别脱粒了。”
“行,咱们大队也不急,该急的是别的大队。”
邓兴诚前脚走,肖凯旋后脚又开着车来了,林遥正在画发动机改装图。
“又咋了?”林遥根本没有用尺子,随手就是直线,这就很诡异了,不是画图功底深不深厚的问题。
肖凯旋看呆了,回过神来,“嫂子,是这样,有个棘手的事儿,团长想问,你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
“说啊!”林遥头也没抬,但两只耳朵竖起来了。
肖凯旋说得十分气愤,“机械厂有台从S国进口的设备,先前也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这才用了五六年功夫,前段时间坏了,一直修不好,主要也是没有设备图纸,咱们的人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请了好几个专家过来,都没修好。”
林遥抬起头,“怎么会没有设备图纸呢?”
“有是有,很简陋。以前咱们和S国关系很好,而且他们那边解释说,设备说明书就是这样的,哪能啥都告诉咱们,要不然咱们自己都能造了。”
“放屁!”林遥爆了句粗口,又有点窘,“不听他们胡说,那就是在欺负咱们。”
不知不觉,她也跟着用上了“咱们”。
她站起身,“那行,走吧,我去看看!”
肖凯旋大喜过望,毕竟团长都没信心请得动她,这要请过去了,可就是他的功劳。
“嫂子,走,这边,我车停这边。”肖凯旋一面殷勤得恨不得背她走,一面吐槽,“前两天,机械厂高厂长好不容易找人托关系,请了准备回国的,说是和史老有交情的一个叫瓦西里·扎哈罗夫的人,花了大价钱,这人才同意过来帮忙修……”
“嗯!”林遥很捧哏地应了一声。
“结果呢,来是来了,这会儿在机械厂呢,说是这也要换,那也要换,说是要从S国订购零部件。现在咱们和S国关系也不好了,有钱也难买到。
他就说,他能从中斡旋,不过要咱们给他一千块钱。一千块钱啊,可不是个小数目,关键,就算修好,那得多久的事了。这设备坏了,对咱们军中的影响太大了!”
陆青隐是军代表,蹲在这里还有个责任就是督促生产任务呢。
林遥上车时,拉门把手的手一顿,看一脸便秘的肖凯旋,“干啥?”
肖凯旋站在车头不动,“嫂,嫂子,要不,这车你,你,你来开?”
这会儿,他没了邀功的心思,要是能够平平安安地到机械厂,中途不被嫂子锤扁了,他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