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阳见却说毫无作用,只好退一步,“殿下,此番我必须和您一起去!”
看他一脸倔强,温承岚也知道多说无益,就应了下来。实则心里早以为廷阳安排了要事。
临行前,温承岚去中军营帐找宁归悦。毕竟这发生的桩桩件件事,绝非巧合。
宁归悦将城中军队部署呈和温承岚,“太子殿下,明日一早,末将带兵护卫您前往。”
温承岚从袖中掏出自己连夜备好的文书交给她,“绥襄将军,你得留下驻守塔雅。”
他端详着城防布局图,“明日前,所有城防排兵模式改为应战状态。”
宁归悦眉头微蹙,“殿下的意思是,将战?那您更不能出去了。”
她下意识说着,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元惜昭不会有事,倒是……
温承岚走到沙盘面前,沉思道:“无妨,总归塔雅之祸不会在思结麒。”
宁归悦稍一想那传言痴傻不得权的西戎三皇子思结麒,确实不可能攻打塔雅城。
“西戎二皇子倒是好战之人,估摸着他一直想着拿下塔雅,回去邀功争位。”
宁归悦一想到那西戎二皇子思结炎,就面色沉重,当初在战场上亲眼所见其人将西戎士兵都看作杀戮机器,不断给他们服用极限强体药物,让士兵们一时爆发后就爆体而亡。
“先是醇品阁失火,胡人动乱,再是屠城旨意的下达,现今塔雅算是危机四伏,内忧外患了。”
他缓缓阐述着,“城内动荡,西戎必不会放过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你所言,这思结炎没准已经和塔雅城内里应外合滋战。”
宁归悦一脸严肃,将应战的文书方案通通拿了出来,上次大战,还是打下塔雅城就驻守在此。
虽总说边境动荡,周旋下来,确实两三年未再打过大战。
“如此说来,醇品阁一事,莫非是西戎人自导自演,有意生乱?”宁归悦想着,这也倒符合思结炎一向的心狠手辣。
“许诺。”温承岚开口道,“不然,若无许诺,将军所言极有可能……但…”温承岚压低声音,只是指了指一开始递给她的文书。
安排好了所有,天还未亮,温承岚就带着一队将士出城了。
温承岚走后,宁归悦找来副将们商讨明晰,又再三确认不会有差错后,就穿戴好重甲,随时准备应战。
宁归悦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于奕的住处,元惜昭将于奕全权交由她处置。
在她知道自己是元氏子嗣的时候,她第一想到的就是那未宣之于口的爱意,此番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舍不得让于奕死,可也没法眼睁睁看着他复仇。所以,她将于奕禁足在他的住处养伤,只许缪朵陪着他,并向她汇报情况。
宁归悦还未想好怎么面对于奕,屡次都是站在门口偷偷看看。
听缪朵说于奕可能受打击太大,一时情绪失衡,每日只是呆坐着,不言语一句。
宁归悦从小在军中历练,自知上了战场就是生死由命。她想如果她会在战场上死去,那她必须得再见于奕一面。
这次,她走了进去,缪朵见此高兴坏了,老远就叫着:“宁姐姐来啦!”
宁归悦一眼就看着于奕低头坐着,对她的到来没有一丝反应,心中不免失望。
缪朵拉了拉她的手以作安慰,就悄悄退了出去。
宁归悦向于奕走去,每走一步,铠甲清脆碰撞的声音就回荡起来。
“于奕,我……我天亮可能就要上战场了。”她犹豫片刻说道,伸出手想如寻常拍拍他的肩,又硬生生停下。
于奕仍是低着头,像是完全听不到一般。宁归悦等了片刻,叹息一声,“于奕,元氏是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会有报应的。”
宁归悦说完就背过身去,“于奕,我只要你好好的。”说罢,她就快步离去。
她走太快,就没看见于奕缓缓起身追了她几步,“归悦……”长久没说话,导致他声音格外滞涩。
塔雅城外,西戎营中。萄藤蔓枝纹地毯居中延申,金银酒器镶嵌着宝石陈列在桌上,琳琅满目。
思结麒随地坐在桌前,把玩着手中金光熠熠的酒杯,蔚蓝的瞳孔神色清明,更加夺目,一身戎装的阿语掀开外帘走了进来,看着此情此景,竟是忘了低头。
“景朝太子来了?引他进来吧。”思结麒将酒杯掷下,随后起身。
阿语这才慌忙右手搭左肩前俯身行礼,“是,王子。”她按下心中汹涌的情绪,瞥见桌上排列的酒器,脚步一顿,“王子,您不能饮酒!”
“没事,她给的药,我试过了,至少半月,无论我干什么都不会发作。”思结麒说着说着,语气中甚至流露出一丝得意。
阿语一想到那个被思结麒不清醒时唤着”姐姐”,清醒时仍三句话不离口的女人,就连阿极也被派去帮她作证,心里就发堵,就像她小时不慎偷喝了才发酵的葡萄酒一样满口酸苦。
可是,也是那个女人,孤身闯入营中,挥手就拿出能暂时压制王子体内毒的药,让他能够真正地活着!
就凭这一点,她所有的不甘就只能吞在肚子里。“是,王子。”她应答道,就退了下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思结麒清醒时第一次见温承岚。但他有毒发神智宛若孩童时的记忆,过去常闻景朝的太子气质如兰、温润仁善、天资聪颖,是不可多得的君子,景朝兴旺的寄托。
可思结麒觉得传言过夸,要不然为何每次他见到温承岚,总能十分直接就感受到温承岚浑身散发的冷意,这次也亦然。
“三王子,昭昭在哪?”温承岚一走进,就直截了当道,犀利的目光不加丝毫掩饰刺在思结麒身上。
思结麒听着他的称呼,顿感不爽,示意他对坐,“太子说的是景朝元大人吧,她无事,只是塔雅城醇品阁一事未解决,我请大人来喝几天葡萄酒罢了。”
思结麒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面前的人脸色都变了,猛然站起:“你让她喝酒了?!”
那愤恨的姿态,就像是他说的不是酒,而是给元惜昭喝了剧毒一般,见温承岚如此失态,思结麒心下猜疑,难不成元惜昭也因为某种原因不能饮酒?
今天这场戏才开始,思结麒按住想立刻去找元惜昭询问清楚的念头,紫红的葡萄酒倾倒入杯,他倒了两杯酒,递了过去。
“太子殿下放心,这批葡萄酒成色绝佳,也就这么多,都拿来招待殿下了。”思结麒指了指桌上八个金银酒壶,“殿下喝完了,自然就没有元大人的份了。”
温承岚毫不犹豫就将两杯酒一饮而尽,“酒不错,我要见她!”思结麒没想到他会那么爽快,一边斟满酒,一边道:“殿下还真不怕我下毒?”
“我自是知晓此番三王子之意绝不是想将我毒死。”转眼间,夜光杯中的酒又是一空。
温承岚将空杯回递过去,酒满又迅速入喉,如此不间断饮酒,他喘息间都带着若隐若现的葡萄酒气,“品完三王子招待的酒,我就得带昭昭走!”
数杯酒下肚,正常人该烧红了面色,温承岚却是越喝脸色越白,隐在袖中的指尖也开始发颤,但眼神始终清明透亮,“三王子,此番我们相安无事,即使三王子身体抱恙,三王子也会是下任西戎王,若我们有事......\"
思结麒将最后剩的酒倒尽了,这次自己也举杯,打断道:”太子殿下严重了,我只想和殿下交个朋友,留殿下和元大人在营中修养几日。也救我塔雅城中子民于水火之中。”
“阿语,带太子去见元大人!\" 见温承岚脸色越来越差,思结麒终于不再多言,以免之后元惜昭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