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惜昭看着他没有醒来想迹象,放心地帮他热敷,按揉腿部。
手下的触感冰冷、僵硬、瘦弱,不用多看就知道定然没有好生修养。
她垂眸,心里发酸。
她倒希望这人是平日对她表现出有意不想她好过,有意报复的那样,而不是三番两次折腾自己。
说起没得选,她何尝不是。
一切的一切,既定又注定。
元惜昭第一次不确定自己待在温承岚身边是好,是坏,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同生蛊没解之前照顾好温承岚。
她将冷了的巾布取下,重新换了热的。
半柱香的时间,温承岚的腿才终于缓和下来,不在颤动。
每次见温承岚腿疼,元惜昭就压不住对温晏暴虐的心。
说起温晏,也不知是哪出了差错,听思结麒的意思是,逃到西戎去了。
不过温晏只说要杀她,没有说出同生蛊的事,看来另有图谋。
温承岚稍稍平稳下来,元惜昭打算出去宫门找人通知廷阳来接他回宫。
脚才迈出去,回头看了一眼又顿住。
她突然不想廷阳那么快来将温承岚接回宫了。
因为她贪恋这一刻,贪恋在东宫的他们,贪恋他不是帝王,她不是元氏嫡女的时刻……
她一直表现得不在意温承岚和韩玥琴瑟和鸣,甚至坚信温承岚会过得好。
怎会真不在意?谁又愿意将自己的意中人,心上人拱手相让?
她和温承岚一样又不一样。
她哪怕在午夜梦回也不敢去撕开表面的云淡风轻,直视心中的血肉模糊。
温承岚病得迷糊,回了宫,很大可能权当一场梦。
眷恋和爱意通通埋藏。
容她自私一刻吧,回不到最初,也停留在此刻一时。
等天亮,就叫廷阳来。
无关风花雪月,不知日后还有没有两人都能卸下伪装,无拘无束的机会。
“昭昭……你…”身后传来的声音过轻,听得不真确。
元惜昭转身一僵,心跳得愈快,她期待温承岚清醒,又害怕他清醒。
她两相矛盾回到床边,温承岚仍阖着眼,还是无意识的喃语。
是啊,他清醒之时又怎会还唤自己“昭昭”,元惜昭暗哂自己昏了头。
“已身为人妇……谁……”
呓语模糊低声,温承岚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此时像是生气一般,又不安分起来。
元惜昭听不真切,俯身凑近,耳际几乎要贴在他的唇间。
“已为人妇!你是……谁的人妇?”
梦中喃语情绪没有那么激动,元惜昭都能想想象出他清醒时压抑着怒火和委屈的质问。
去找贺璋听琴,拒绝思结麒说自己已为人妇……当时不见他有什么神色。
却都是如此刻骨铭心。
元惜昭情不自禁抬起手,葱玉的手指点在温承岚的眉心上,缓缓抚平他的眉头,也想抚平他的愁绪。
“你的。阿岚,只会是你的人妇。”她轻声回应道,心中的暖流顺着流淌。
她当时这样说,想着也是她本来就是和温承岚结了亲的。
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她愿意唤出“夫君”的那一刻起,她认定的人,无论发生什么,就再也不会变。
他在数年分毫不变的东宫,饮尽了与她共酿的埋在玉兰古树在最后一坛琼华酿。
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是无力走出,还是根本不愿走出这东宫,就像不愿走出与她的回忆。
元惜昭将自己的手捂热了,覆上温承岚被中的手。
“阿岚,不是你一人独守着这些回忆。”
可惜啊……天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