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是肖政二十八岁生辰,肖政如往年一样,未曾大办,在宫中设宴,参加的人除了后宫嫔妃及皇嗣,就只有宗亲了,宴会接近尾声,康禄在肖政的示意下取来两道圣旨,底下坐着的妃嫔皆喜形于色,去岁皇上生辰便大封后宫,今日难道皇上又要大封后宫吗?
确实,她们所料不错,第一道圣旨确实是大封后宫的圣旨,晋王德妃为王贤妃,陈妃为陈淑妃,容妃为容德妃,朱昭容为朱妃,赵贵仪为赵昭仪,韩淑容为韩贵荣,赐居玉萝宫正殿,曲修仪为曲贵仪,赐居昭纯宫正殿,孙婉仪为孙修仪,除冯婉华以外的嫔妃各晋一级。
肖政此次晋位,不可谓不大方,一道圣旨便封了两个一宫主位,最高兴的莫过于孙修仪,此时的孙修仪已经怀孕八个月了,肚子高高隆起,跪下起身都需要人搀扶。她暗自思忖,照这样下去,她成为一宫主位,亲自抚养腹中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从六品到从四品,这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
要说此次晋封最伤心的要属冯婉仪了,她已经一年没有侍寝过了,刚开始她还想不通为什么,后来经过身旁的宫女提醒,才想明白,是从她在御花园对曲贵仪挑拨离间开始,皇上就不再召幸她了,且这次晋封,独把她排除在外,以后,她怕是永远止步于此了,想到这里,冯婉华眼里的悲伤被恨意取代。
不等嫔妃们多想什么,康禄紧接着拿出第二道圣旨,说道:“娴贵妃接旨。”
娴贵妃压住心中的激动,面色平静的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臣妾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乾坤定位,阴阳协和,内治乃国家之本。朕承祖宗之基业,思继统之重,必择贤淑以正宫闱。咨尔贵妃纪氏慧娴,毓自名门,德备柔嘉,性秉温恭,恪守妇道,勤修内职,辅朕多年,慈惠着于六宫,懿范彰于四海。俯顺群臣之请,特颁纶音,册立为皇后。于四月二十六日行册封礼,钦此、谢恩。”
娴贵妃是早就知道肖政会在生辰宴上册封她为皇后,笑着磕头,并且说道:“臣妾谢皇上隆恩,皇上对臣妾的厚爱,臣妾铭记在心。臣妾定当尽心尽力,辅佐皇上,治理后宫,替皇上绵延子嗣,绝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说罢,她再次磕头谢恩。
肖政抬手,“皇后平身,皇后一向贤良淑德,朕自是放心。”
“谢皇上。”整个过程娴贵妃表现得从容不迫,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慌张,一举一动间,真的有几分母仪天下的风范。
此时,殿内的其他妃嫔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上前恭贺,脸上带着或真心或假意的笑容。
陈妃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走上前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往后后宫有娘娘主持大局,必定更加和睦。”她想的很好,皇后只有个残疾的四皇子,如果她讨好了皇后,以后皇后愿意帮她一把,二皇子岂不是多一个强大的助力。
娴贵妃微笑着回礼,“妹妹客气了,往后还需大家一同努力,后宫才能安稳平和。”
曲簌站在人群之外,没去凑热闹,娴贵妃今夜封后的事她比娴贵妃还先知道,肖政应该是怕她伤心,连续半个月宿在昭纯宫,更是为了哄她,送了一堆稀奇玩意儿过来,甚至承诺等他搬去了正殿,让康禄去把她的小弟曲筑接进宫来住几天。
其实她从未不高兴过,也未想过要当皇后,一来她家世一般,当皇后不能服众,二来在其位、谋其职,她自认做不了娴贵妃的贤良淑德,她有自己的事要做,宫外的自由自在才是她向往和追求的。
生辰宴在封后圣旨后达到顶峰,宗亲女眷也围上去恭贺娴贵妃,等生辰宴完全结束,肖政理所应当的随娴贵妃回了甘泉宫。
秦氏为废后,所以娴贵妃算不得继后,册封典礼是比肩当年秦氏的册封礼的,册封使官一正两副,正使为肖政四皇叔廉亲王,副使为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
整个册封礼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期间各种仪式和程序纷繁复杂,令人目不暇接,看得曲簌是叹为观止。从亲因、受册、谢恩到回皇后寝殿凤倾殿,每一个环节都严格按照礼制进行,没有丝毫差错。
曲簌也不知跟着跪了多少次,结束回到昭纯宫,曲簌疲惫的躺在软榻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搬来正殿之后,曲簌最高兴的便是寝室变大了,曲簌一高兴添置了很多东西,现在身下躺着的软榻便是她最喜欢的,她画了图纸,让司工局按照图纸做的,是前世沙发和古代榻的结合体,做的很大,躺两个人绰绰有余,里面塞满了棉花,不软不硬,现在是夏天,曲簌在上面铺上了竹席,她打算好了,等天凉了,她把竹席换成狐裘,肯定很暖和。
曲簌躺了一刻多钟,缓过来了才去洗漱。
为了给皇后面子,肖政连续在凤倾宫歇了七日,直至五月初三晚膳时分,肖政才又来了昭纯宫,然而,冲出来迎接肖政的不是曲簌,是小胖墩曲筑和曲小八。
曲筑是今日一早被接进宫的,进宫之前被父亲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懂事守礼,所以,见到肖政的时,曲筑扑通一声跪下去,趴在地上,声音稚嫩的开口道:“参见皇上。”
肖政看着眼前趴在地上的壮实的小豆丁,忍不住想笑,四不像的行礼,不知是给谁学的,亲自将人扶起来,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抱,拍了拍曲筑衣服上的灰尘,笑着问:“谁教肉肉行礼的?”肖政还记得曲筑的小名叫肉肉。
“父亲教的,但我只记住了参见皇上,其余的不记得了。”已经三岁半的曲筑说话愈发清楚了。
肖政听曲簌说过很多关于曲筑的趣事,故意板着脸问:“是忘记了还是没认真听。”
被人拆穿了谎言,曲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当然是忘了,我还小嘛,很多东西记不得也很正常。”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不是肖政耳力好,都听不清他说什么了。
肖政没纠正曲筑的自称,对聪慧的小孩子,又是曲簌的弟弟,他总是多了几分耐心,也没继续逗他,笑着问道:“你姐姐呢?”
提到姐姐,曲筑兴奋了,“姐姐在烤肉呢,好多好多肉,姐姐说是给我和皇上烤的。”
昭纯宫的吃食一向新颖又符合他的口味,肖政牵着曲筑的小手,“走,一起去看看。”
同时,一起跑出来的曲小八也很多日没见过肖政,在肖政和曲筑谈话期间,围着肖政转了好几圈,仔细的闻了又闻,确定是熟悉的人,把前面两只腿搭在肖政的大腿上,一副求抱抱的模样,肖政瞥了一眼衣服上曲小八泛黑的爪子,冷冰冰的吐出两字,“不抱。”
曲小八很聪明,听懂了肖政的拒绝,放下爪子,头也不回的往屋内而去,气性是比他主人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