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从来什么都不干的大锤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面前年幼的邻家妹妹,从来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开心。
大锤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娘亲还时常揍他,但大锤从来不担心娘会因为他什么都不干而不喜欢他。
他只知道,无论他做什么,娘都会喜欢他。
而悄咪咪走过来,准备看看隔壁小锤子是怎么凑在卷卷身边的白云安也停在了原地。
他看着还未曾察觉他过来的卷卷。
是真的没有想到,卷卷居然会因为害怕不做饭,就没人喜欢。
大锤不明白的道理,白云安却是知晓。
【这……属于讨好型人格了吧?】
【也是,一个曾经那样糟糕的家里,卷卷这样的性格,也不是让人很意外。】
白云安刚想完,就见到不远处的小卷卷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震惊害怕,好像还带着点害羞的看着他,然后转头拔腿就跑。
白云安:???
不是,他又怎么了?
见他就跑,他干嘛了?
“卷卷,你跑什么呀?”
大锤气喘吁吁的追上了卷卷,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跑。
卷卷回头看了一眼,三哥并没有追上来,随即松了口气。
大锤看着卷卷的动作,小脑瓜一转,凭借着对卷卷的了解。
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啦?”
卷卷立刻气鼓鼓的说道:“没有!怎么会!”
大锤:“哦,那就是了!哈哈哈哈!”
卷卷:……
小拳头握紧,然后直直打出,打在了大锤的胳膊上。
“我都说了,不是了!”
大锤:……
不是,哥们儿,你都捶我了,还不是呢!
但没办法,不是就不是吧。
大锤悄咪咪的凑过来:“我说啊,你爹娘现在挺好的,你每天也不用干那么多活儿了。”
“你看,现在做饭你二哥来,洗衣收拾家你娘来,赚钱养家你爹来,其他薅野菜、捡柴什么的,你大哥三哥来就好了。”
“你呢!就和我一样,每天吃吃喝喝,开心就好!”
卷卷有点羡慕的看着大锤,然后人小鬼大的来了句:“算了,和你说不清楚……”
她家情况太复杂了,大锤是不会明白的。
大锤:……
不是,你又装起来了。
什么叫和我说不清楚。
我王大锤怎么了!聪明着呢。
卷卷却闭口不说,这玩意儿说不了一点。
于是,两个小孩子就蹲在了门口的角落。
刚将金子和玉佩藏到家里,重新回到大锤家的白云起,就见到了门口蹲着的两个忧郁小孩儿。
“喂,你们两个干嘛呢?老母鸡孵小鸡呢?”
卷卷抬头看到自家大哥,礼貌的喊了一声“大哥”。
大锤却不管:“你才老母鸡呢!你全家都是老母鸡!”
旁边的卷卷:……
逗了小孩子的白云起笑了:“卷卷,这小锤子说你是老母鸡!”
卷卷:……
大锤:!!!?
“我没有!”
“你就有,你说了我全家都是老母鸡,我全家不就有卷卷啊!”
大锤着急了,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
忽然,大锤刹住脚步,站在白云起面前:“你掉粪坑了,嘴臭,我不和你说话!”
白云起:……
【这小崽子!我揍你!】
眼瞅着大哥就要撸起袖子,而大锤也不服输的想要开打。
卷卷立刻冲上去,将两人分开:“不要打!你们不要打!”
刚扛着新鲜出炉的大砍刀回来的白添:目瞪口呆。
他看着想要打架的两个小男孩儿,还有在中间拉架的小闺女。
莫名其妙,很神经的,可能是抽象短视频看多了,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你们不要打了”那经典的一幕。
白添:【没有想到哇!这么经典的一幕,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简直了,可惜了没有手机,不然直接记录美好生活。】
听到爹爹声音的卷卷:嗯?
孩子朝着四周看去,然后就见到扛着大刀,站在不远处小路上的爹爹。
或许是父女连心,明明卷卷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白添就好像明白小闺女想要他去帮忙劝架。
于是,小白总扛着大砍刀,将砍刀往地上一杵,气势很足的喊了一句:“都站好!打什么打!”
看着那大砍刀,大锤和白云起都识相的选择了安静。
白添将砍刀交给了白云起,然后一把将小闺女抱起来。
“想没想爹爹啊?”
然后看向了拿着砍刀的大儿砸:“没有给王大娘添乱吧?”
卷卷点点头,当然想爹爹了,但更想娘亲。
白云起点头:【当然没有添乱,甚至我还帮家里处理了一个大麻烦。】
【要不是我出手,那些村口的人就要来家里找麻烦了。】
被爹爹抱在怀中的卷卷,低头看向大哥,心中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大哥也悄悄出手了。
那大哥没有遇上三哥吧。
卷卷刚想到三哥。
就见三哥从王家小院中走了出来,面上依旧是人畜无害,像天上白云一样柔软的笑容。
可只有卷卷知道,三哥在内心说话的时候,是真的令人有些害怕,尤其是那个狠狠劲劲儿的语调。
“爹,你回来啦!”
白云安面上挂着腼腆的笑容,目光落在那大砍刀上。
【啧……这大砍刀,锻造也不太强,何况,没有在末世生活过的爹娘,真的敢用刀?】
【不过还好有我,已经提前将珍馐楼来找事儿的人给吓走了,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因我而起,一人做事一人当嘛!】
卷卷的目光在大哥和三哥身上划过,有点不太明白,到底是哪个哥哥对付了那群要来的坏人。
还是说来了两个坏人?
总不会是两个哥哥轮着都揍了那些坏人一遍吧!
……
姜黛见到梁添儿的时候。
梁添儿正在对账,二八年华的女孩子,仪态端庄,坐在一堆账册中,手边是厚厚一摞已经看完的,眉宇间是难以掩盖的疲惫。
“姜姐姐。”
见到姜黛来,梁添儿起身相迎。
她也算是走南闯北,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自然深谙识人之道。
这姜黛,虽然看起来是一介农妇,但无论是样貌还是谈吐都不俗。
尤其是上一次在白家的商谈,让她更是觉得白家夫妻,应该不是普通的庄稼汉。
可根据掌柜给她的消息,这白家的夫妻两人根本不像是她眼前看到的这般。
在打探的消息中,白添是一个赌徒和酒鬼,殴打妻儿,甚至还输光了家财。
而姜黛则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和她见过的爽朗却心思细腻的姜姐完全不一样。
梁添儿只能说,传言有误!谣言不可信!
“此番前来的原因,我也就直说了。”
姜黛在打过招呼后,就直接表明了自己来意。
“昨夜家里进了贼,可里屋和偏房都没有进去,唯独去了厨房,我们觉得很有可能是珍馐楼的人。”
梁添儿没有说话,等待着姜黛继续往下说。
“所以,想请梁姑娘寻两个可靠会武功的护卫,先暂居我家。”
“当然作为答谢,我还当送上红薯基本的养护方法,还有种植红薯利弊的法子,可以减少梁小姐的摸索成本。”
“当然,若是梁小姐不出手帮助,我们也不强求。”
姜黛可不是什么太天真的孩子,成年人的世界,若非亲非故,两者又没有救命的大恩,还是利益为重。
甚至小孩子都知道,我要是总给你糖,你不给我,我以后也就不给你了。
梁添儿看似年幼,可在姜黛看来,和现代十五岁的孩子,真的相差很大。
或许没有经受九年义务教育,但从小经商,走南闯北,已经让梁添儿的行为举止,胜似现代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
梁添儿轻笑:“姜姐姐说这番话可就客气了,若非当初我着急寻上门,还被珍馐楼的人跟踪,也不会给你们带着这样的麻烦。”
“抹寒,去找两个信得过的丫鬟,一会儿跟着姜姐姐回家。”
抹寒应下,转身就去寻人。
“姐姐放心,我身边的丫鬟都是会武功的,届时就说亲戚来家中借住,只不过……”
梁添儿抬手斟茶,示意姜黛请坐。
“我见家中房屋也不多,不知姐姐和大哥何时搬到镇上?”
“这个先不着急,等红薯的分红下来,有银钱了再说。”
姜黛可没有要找梁添儿额外帮忙的打算。
公平交换利益就好,若是欠太多人情,那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这次他们的红薯,在白添的坚持下,并未以银子的方式买断,而是换成了入股食味酒楼。
只要食味酒楼盈利,他们就有分红。
虽然股份不算多,但一年下来百八十两银子还是有的,不是大富大贵,但起码是一个长久细水长流的生意。
而且,还借此搭上了梁添儿这条人脉,以后他们两个有什么古代没,现代有的东西时,还可以继续靠着这条人脉来赚钱。
不一定是物品,也可能是想法和手段。
不要问为什么不自己种红薯发财。
这个问题,姜黛和白添实际上是商量过的。
但他们觉得不太可行。
首先,他们两个自幼没在农村种过作物,也不是农学专业,术业有专攻,现代人也不是全能啥都能干的。
所以,种红薯种着玩儿可以,但要是想要靠红薯发家致富,他们两个也没有太大的信心,并且种植需要时间成本,他们现在缺钱。
其次,红薯这玩意儿很难做到垄断,基本上传开了谁都能种,若是说悄悄种,后续做成红薯加工品,那成本太大。
就算去镇上卖,卖的贵了,没人买,卖的便宜了亏本。
而且要想百姓不种粮食,大面积改种红薯也不合实际,当下几年风调雨顺,大家种庄稼的收成也都不错。
谁庄稼种的好好的,会去冒风险去种红薯?
因此,在梁添儿找上来的时候。
白添和姜黛就明白,机会来了。
他们需要的那个渠道、那个跳板来了。
红薯是有弊端,但它的优势,对于有眼界的人来说,那是很大的。
它作为一个能在天灾时逆境生长,可以作为口粮的农作物,在寻常作物适应不了的环境,它能生长,能救急,这就是最重要的!
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重要。
梁添儿自然也明白,她要的就是,将红薯研究透,然后在确定真的能在环境艰难的情况下种植。
第一个将红薯献给当今的上位者,从而博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姜黛将自己前世录综艺学过的关于红薯的知识告知了一半儿给梁添儿,末了有点歉意的补充一句。
“只是我种植的比较少,这些内容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届时还需要因地制宜,要梁姑娘实验证实。”
“好!无碍!”
无论姜黛说的怎么样,她定然是要一一试验过,确定了真的适合恶劣环境生长,产量也确定不算小,才敢将此物献给端王妃。
“小姐,人带来了。”
抹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屈膝行礼。
姜黛看去,就见到门口站着两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样貌并不算是出众,可一看那精气神儿还是很足的。
可能也是出自习武世家,姜黛有一股子亲切感。
“珍馐楼那边,我会多留意,这两人姜姐姐先带走,还有这是五十两银票,算是我给姐姐赔不是了。”
姜黛也没有和梁添儿客气,心中惦记着家中的四个小孩子。
谢过梁添儿后,就带着人往回走。
房门关上,抹寒走到梁添儿身边,为其斟茶。
“小姐,您似乎很瞧得起这女子。”
梁添儿叹了一口气,看着桌上让人头疼的账本,身子向后靠去,合眼休息说道:“他们夫妻二人很聪明,而且……”
“而且他们夫妻二人和旁的夫妻不同。”
抹寒不解:“哪里不同?”
“我也说不清楚,但感觉就是不一样,那种感觉让我羡慕,可能是……”
梁添儿回想着夫妻两人和她商谈红薯时的场景。
迟疑的说出两个词:“平等和尊重。”
“平等和尊重?”
梁添儿重新坐正身子,开始算账:“是的。”
不像京城里大多数男子,不让妻子插手事业,也不像京城里大多数女子,觉得就该以夫为纲。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祖父只有娘亲这一个女儿,却觉得家要绝后,要将家产都给父亲,甚至还让父亲娶妾,生下本不是梁家的孩子,来继承梁家的钱财。
没关系,娘亲不争,那便她来争!
她不怪娘,人有千百种性子,娘亲就是那般性子,是她梁添儿不甘心。
所以,她想要的她会努力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