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琴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一眼月耀宗那紧闭的房门,还有房间里传来两兄妹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心情复杂的走过去刚要敲开,犹豫了一会儿,忽而掉头进了此刻没人的月如鸢房间。
她记得今早和月如鸢出门上班的时候,正好碰上邮递员送信,月如鸢收到了一封信。
以前她会问几句,听她说是下乡了的同学,就不会再多问,今天听月初宁这么说了,她心底有一股强烈的预感。
早上这封信,八成是老大从部队寄过来的。
她常来月如鸢的房间,知道月如鸢有几个抽屉是上了锁的,从挂在房门边上的挎包上摸了摸,就摸到钥匙了。
打开抽屉一看,一叠叠的信件用皮筋捆在一起,其中有一叠加起来几十封信,全是月耀光从部队寄过来的。
还有一封最上面的信没来得及捆进去,就是今早月如鸢收到的那封了。
信封已经拆开了,钟婉琴往里一摸,摸出来一张信纸,还有一张取款单。
看到取款单上那二十块钱的金额,钟婉琴盯得瞳孔发颤,浑身颤抖。
好啊,原来宁宁还说少了!
老大这个平日在她眼里看来最稳重孝顺的儿子,竟然给月如鸢寄那么多钱!
还写了满满两页纸的信。
她翻着那一叠部队地址的信封,月耀光每个月都写了信寄给月如鸢。
可给家里的信,却一年到头只有三四封。
她还担心老大吃不好穿不暖的,月月寄物资给他。
他就是这样对家里阳奉阴违的!
钟婉琴脑子清晰之后,想起来老二的工资也从没给过她一分钱,每个月都给月如鸢买擦脸的做新衣服买各种新奇又昂贵的吃吃喝喝。
却从未单独给她这个亲妈送过任何东西。
她这个亲妈偶尔能吃上老二买的好吃好喝,都还是蹭月如鸢的。
这一刻钟婉琴又失望又心凉,脑子越想越缺氧,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大口大口深吸气,正要开始看信的时候,月如鸢回来了。
一回来,就看到钟婉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上锁的抽屉被打开,钟婉琴正在翻她锁在抽屉里的信件。
桌面上还放着早上刚拿到的一张取款单。
“妈……”
月如鸢瞬间慌了神,“你怎么进我房间也不说一声,我……啊——!”
话还没说完,她迎面被钟婉琴砸了一捆信过来,几十封信捆在一起分量不轻,她鼻梁被砸得生疼,委屈的泪水瞬间就簌簌往下落。
“妈……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是……”
月如鸢还没说完,就被冲进来的月耀宗抱住,他生气冲钟婉琴质问:“妈!你怎么能这样砸鸢鸢,你是不是被月初宁那小贱人挑拨了!”
听到月耀宗喊养女小名,喊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叫小贱人,钟婉琴突然心冷半截,浑身冰冷起来。
月耀宗护着月如鸢查看了一下有没有伤到哪里,回过神来才觉察钟婉琴一直没说话。
他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好声好气道:“妈,鸢鸢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这样寒她的心,况且是你教导我和大哥从小要爱护鸢鸢的。”
钟婉琴破防怒喝:“我可没教你们越过父母不管眼里只有她一个人,是你寒了父母的心!”
这一刻老二嘴里心里还是只有月如鸢一个人,她是真的伤心难过了。
月耀宗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温声解释:“妈,我们对鸢鸢好,那是因为鸢鸢是我们的小福星,你自己回头想想,自从鸢鸢来了我们家,我们家才顺起来的。”
难得被儿子搂着哄,她怒气渐渐消了一半。
到底都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更何况她自己也没少下心思疼爱月如鸢。
月如鸢委委屈屈解释了月耀光为什么一直给她寄信的原因,是为了帮扶一个曾帮过自己却已经牺牲的战友的妻子,为了避嫌才让月如鸢当中间人的。
寄回来的钱大部分也都是给那位战友的遗孀,并非是月如鸢一个人花完。
钟婉琴的脸色总算好看许多,“那个战友遗孀你改天带我去看看,以后妈可以代你大哥给那个小寡妇拿钱,你一个没出嫁的女孩家家,少和寡妇来往。”
真有这样一个寡妇,她得去找那小寡妇说清楚,儿子给了这么久的钱也够了。
难不成还要养战友的遗孀一辈子不成。
月如鸢和月耀宗悄悄对视一眼,她破涕为笑扑进钟婉琴怀里,“我都听妈的。”
月耀宗已经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找谁扮演那个莫须有的寡妇了。
以后钟婉琴去给钱也不怕,到时候找来的演员还是会把钱还到他们手上。
“你们大哥这些信,都拿给我看看。”
最后钟婉琴的目光落在寄件人落款为月耀光的那一叠信封上面。
月如鸢笑了笑,没犹豫就直接把信封递给她:“妈妈想看就看,我和妈没有秘密。”
信封都是空的,里面只有一张取完款后邮局给回来的凭证而已。
最新一封信她没来得及收起来,只能硬着头皮让钟婉琴看。
还好月耀光平日里写信就很谨慎,只写了知晓家里亲生小妹回来,让月如鸢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因为月初宁而受委屈之类的话。
钟婉琴拆开别的信封看到几乎都没信,心里莫名没那么难受了,已经大致相信了月如鸢说的帮月耀光照看小寡妇的事。
不过心里到底留了根刺。
“阿宗,这个点已经不早了,你和鸢鸢都已经成年要注意避嫌,以后你少单独进妹妹们的房间。”
拿着那一叠信封出门前,钟婉琴还不忘提醒一句,并拉着他一起出来了。
月耀宗皱了皱眉答应了。
回到自己房间,钟婉琴也被月建国呵斥了一顿,让她以后不许再私下补贴已经开始拿工资的月如鸢。
钟婉琴唯唯诺诺答应下来,心里也正有此意。
月如鸢已经开始领工资了,本来就不该贴补了,是她以前被嘴甜的月如鸢甜言蜜语哄得多了,才总会下意识想对月如鸢更好一点。